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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赵与时《宾退录》
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
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
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
读《报任安书》而不下泪者,其人必不为人。
陈 情 表
李密
作者及背景简介
李密(224—287),字令伯,三国时人。幼年丧父,母何氏改嫁,从小赖祖母刘氏抚养成人,因此侍刘十分孝顺。《晋书.孝友传》将他名列首位,誉之“以孝谨闻”。泰始三年(267),晋武帝召为太子洗马,他以祖母年老多病无人奉养,辞不赴命。但因他曾仕蜀汉,而今亡国贱俘,故深恐晋武帝疑己怀念旧朝以矜名节,招致大逆不道的罪名,于是饱含血泪上了这篇《陈情表》。“武帝览表,嘉其诚款,赐奴婢二人,使郡县供祖母奉膳。至性之言,自尔悲恻动人”(《古文观止》)。
北宋文学家李格非称它“沛然从肺腑中流出,殊不见斧凿痕”。
文中的许多词句如"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等,尤为后人所引用。
字音
臣以险衅 夙遭闵凶 愍臣孤弱
门衰祚薄 期功强近 茕茕独立
常在床蓐 除臣洗马 猥以微贱
责臣逋慢 犹蒙矜育 过蒙拔擢
宠命优渥 矜愍愚诚 生当陨首
朗读全文,注意各段的感情基调。
第一段:凄苦,悲凉;
第二段:感激,恳切;
第三段:真挚,诚恳;
第四段:忠诚,恳切,期待。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叔伯,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第1段:动之以情——陈孤苦之情。
夙遭闵凶
生孩六月,慈父见背
行年四岁,舅夺母志
少多疾病,九岁不行
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
零丁孤苦
既无伯叔(父辈)
终鲜兄弟(平辈)
晚有儿息(晚辈)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
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感恩
尽孝
李密早有孝名,据《晋书》本传记载,李密奉事祖母刘氏“以孝谨闻,刘氏有疾,则涕泣侧息,未尝解衣,饮膳汤药,必先尝后进。”
我因命运不好,幼年时就遭到不幸,生下来才六个月,父亲就去世了。长到四岁时,舅舅又逼迫母亲改了嫁。
祖母刘氏可怜我从小丧父又身体瘦弱,亲自抚养。
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
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
背诵
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九岁还不能走路。孤独无依,直到成人自立。
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
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
既没有伯伯叔叔,也没有哥哥弟弟,门庭衰微福气少,直到很晚才得到儿子。
外面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家里没有照管门户的僮仆。
孤孤单单地自己生活,每天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影子相互安慰。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
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而祖母刘氏很早就身缠疾病,经常卧病在床,我早晚服侍端水送药,从未停止或离开过。
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待汤药,未曾废离。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察”指的是“察举”,这是汉代选拔官员的一种制度。由丞相、列侯、刺史、郡守、国相等高级官吏作为推荐人,向中央政府荐举品行端正的人去做官。又根据被荐举者的个人情况(品行、才能)分别给予各种科目的名称,如孝(孝子)、廉(廉洁)、贤良方正(品行端正)、贤良文学(才能优异)、秀才(优秀的人才)等。这是西汉时期做官的一条重要途径。后代察举制度有了重大改革,被举荐人要到朝廷参加考试,及格者方能授予官职。
课文链接
察举
第二段:动之以情——陈两难之情
朝廷四次征召
李密一再推辞
举臣秀才
察臣孝廉
除臣洗马
拜臣郎中
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
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
这一段的叙述中表达了怎样复杂的感情?
蒙受国恩的感激之情
催逼就任的惶恐之情
进退两难的矛盾之情
忠孝难以两全
到了晋朝建立,我蒙受着清明的政治教化。
起初太守逵举荐我为孝廉,后来刺史荣又推举我做秀才。我因为没有人照料祖母,就辞谢了,没有遵命。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
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
朝廷又特地颁下诏书,任命我为郎中,不久又蒙受国恩,任命我做洗马。
像我这样出身低微、地位卑下的人,担当侍奉太子的职务,这实在不是我杀身捐躯所能够报答的。
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
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
我将所有苦衷上表报告,辞谢不去就职。但是诏书急切严峻,责备我逃避命令,有意怠慢。
郡县长官逼迫,催促我立刻上路;州官登门督促,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
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
我很想遵从皇上的旨意立刻为国奔走效劳,但祖母刘氏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
想姑且迁就私情,但是报告申诉又得不到准许。我是进退维谷,处境十分尴尬。
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
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 ,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祖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本段结尾落在辞官养亲上(“是以区区不能废远”),是从哪几个角度来展开的?
提示:三层,分别以“伏惟”“且”“但”来转换文意。
抓住晋“以孝治天下”的大理,解释自己应得到同情理解。
自陈宦历,称颂君恩,表明辞职与“名节”无关,以消除皇帝疑虑。
正面陈述与祖母相依为命之现状,是“不能废远”的惟一原因。
第三段要点
第三节:晓之以理——陈孝治之理
孝治大道
不矜名节
宠命优渥
祖母病笃
不能废远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
【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
【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
【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祖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伏惟____________,凡___________,况___________。(抓住晋“以孝治天下”的大理,解释自己应得到同情。)
且______________。今___________!(自陈宦历,称颂君恩,表明辞职与“名节”无关,以求皇帝谅解。)
但___________。是以区区不能废远。(正面陈述祖母之现状,是“不能废远”的惟一原因。)
4.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第四节:许之以利——先尽孝,后尽忠
提出“忠孝两全”之策——先尽孝,后尽忠。
乌鸟尚且反哺,养老尽孝乃人伦天性。
强调“臣之辛苦”天人共鉴。
恳请“矜悯愚诚”,表示效死以报。
“至性之言,自尔悲恻动人”
叙事真实
感情真挚
陈以往之情 臣以险衅,夙遭闵凶
陈现今之情 进退狼狈,不能废远
陈日后之情 愿乞终养,死当结草
陈情表
李密
悲恻动人
语言特色
措词委婉,语言得体
多用四言,骈散并用
文言整理
通假字
闵 零丁 蓐 有
古今异义
不行 成立 婴 拜 除 秀才 郎中 上报 告诉 辛苦 区区
词类活用
外 内 日 职 闻 故老
一词多义
以 于 以 夙 当 矜 至 亲 卒
特殊句式
同义复词:
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
躬亲抚养。
门衰祚薄,晚有儿息。
郡县逼迫,催臣上道。
过蒙拔擢。
有所希冀。
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
“自古忠孝难两全”
楚昭王派石奢做追查凶手的官吏,石奢追到最后发现凶手是他的父亲。石奢悲叹“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然后自刎而死。
李密——进退两难
为什么?
背景简介
公元263年,司马昭子司马炎(晋武帝)废魏帝曹奂,建立了西晋王朝。当时东吴尚踞江左。晋武帝为了安抚蜀汉旧臣,同时也为使东吴士臣倾心相就,以减少灭吴的阻力,对蜀汉旧臣采取了怀柔政策,授予官职,以示恩宠。
李密当时以孝闻名于世,晋武帝承继汉代以来以孝治天下的策略,推行孝道,以显示自己清正廉明,同时也用孝来维持君臣关系,维持社会的安定秩序。
直陈进退两难的处境:
“臣欲奉诏奔驰 ,则刘病日笃 ,
欲苟顺私情 ,则告诉不许。
臣之进退 ,实为狼狈。”
李密提出解决尽孝与尽忠两者矛盾的办法是什么?
先尽孝,后尽忠。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 ,
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 ,
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 ,
报养刘之日短也。”
陈情表(陈什么“情”)
情况(事实)
衷情(孝情、忠情)
情理(忠孝之道)
怎样陈情?
出于情,归于理。
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
陈情于事,寓情于理。
《陈情表》本于宗法人伦之至常,措词委婉,无一字虚言藻饰,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一向为人所传诵。
总结:
为何“陈情”? (目的)
“陈”什么“情”?(内容)
怎样“陈情” ? (技巧)
讨论:有论者认为,李密反复强调孝亲,其实是为自己不奉诏仕晋而故意寻找借口。你同意这一观点吗,为什么?
赏析语言
1、四字骈句:简洁凝练,语势连贯紧凑,文势如行云流水般通畅。
2、对偶句:语气铿锵有力,语意简洁凝练,朗朗上口,感情倍感热切,更具说服力。
3、比喻句:形象生动,感情浓烈,富有感染力。
把你认为精彩的语句画下来,说说这些语句有什么特点(句式,用词,修辞手法)?好(表情达意效果)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