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课《唐诗三首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课堂实录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课堂实录
01
导入新课
师：今天，我们来学习《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我很认真备课，希望你们也很认真上课，因为，碰到伟大是事物，我们要学会崇敬。现在，我们来猜一个不是谜语的谜语。下面这两个人，哪个是李白，哪个是杜甫，为什么。
生：左边是杜甫，右边是李白。杜甫总是愁容满面地关注着天下百姓，而右边的这幅图，是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意境。
生：这两个人，气质不一样。李白被誉为“诗仙”，身上有一股仙气。杜甫被誉为“诗圣”，圣人，好像要关心人家的事情一点。
师：神于天，圣于地，杜甫，是一个站在大地上的诗人。李白和杜甫，是中国诗歌史的双子星座，是两座并肩而立的高峰，一座叫现实主义，一座叫浪漫主义。就这两个人来说，大家是怎么公认的？
生：李白是浪漫主义，杜甫是现实主义。
师：那么，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是属于现实主义作品还是浪漫主义作品呢？你们先读一读，说说你的初读感受。
生：这首诗描写茅屋被秋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画面和茅屋漏水无干处的画面，我觉得很现实。
生：我不知道。
师：那么，什么样的作品，可以称之为现实主义作品呢？你看看这个定义，再回答。
屏显
现实主义：一般认为现实主义关心现实和实际。在艺术上，现实主义指对自然或当代生活做出准确的描绘和体现。现实主义摒弃理想化的想象，它抵制“不现实的各种事物”。
生：应该是现实主义吧，对自然或当代生活做出了准备的描绘和体现。摒弃理想化的想象。
师：摒弃理想化的想象，这里，我们先保留看法。举例说明。
生：诗经。
生：《石壕吏》。
生：《锄禾》。
师：如果我们把这个概念再抽象一点，我们会发现，所谓现实主义，就是这样的作品——
屏显
现实主义
关注现实 描写现实
师：大家把这“八个字”，写到语文书“预习提示”“现实主义”这四个字下面。教材提出了“现实主义”这个名词，我们就要理解到位。
02
杜甫的现实
师：我们第二遍读诗，想一想，这首诗关注了怎样的现实？
（学生自读）
师：现实是客观存在的，但是，现实本身不是诗，对现实的描写才是诗。我们看一看著名学者林庚先生，是如何定义现实主义的。
屏显
通常，我们谈及杜甫这类的诗，都侧重强调他的批判精神，并因此而称之为现实主义作品。其实，倒是他的细节真实才真是具有现实主义的第一特征，而批判则是一般创作中所常有的。
——林庚 《唐代四大诗人》
师：这个论述的里，讲到现实主义的两个特点——
生：批判精神和细节真实。
师：我们从细节入手，关注杜甫诗歌中的现实。
生：南村群童把杜甫的茅草抱回家去了，他可能不需要，但是，因为好玩，还是拿回去了。这是小孩子的特点，很顽皮，很顽劣。
师：诗人怎么写出孩子的顽劣的。
生：欺。公认。盗贼。
师：面对这样顽劣的孩子，杜甫是怎么做的？有没有追上去？
生：他想追也追不上啊！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生：唇焦口燥呼不得。喊，也喊不上出来。
生：归来倚杖自叹息，他只能靠着拐杖叹息。
师：杜甫叹息什么呢？
生：叹息自己年老力衰，连小朋友都敢欺负自己。
师：正常情况下，应该这样理解，我们联系一下时代背景，杜甫的叹息，有没有别的原因呢？讨论一下
生：杜甫可能叹息，在安史之乱的背景下，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对他这样的老者也不知道怜悯。
生：安史之乱之中，国破家亡，人民流离失所，他看到了，但是他却不能做什么，无能为力。
生：我想不到。
师：提示一下，小朋友们把茅草抱走，除了是因为顽劣好玩，还有没有其他理由？
生：战乱之中，人们都很穷，人民习惯了偷东西、抢东西。
师：管仲怎么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这些孩子，也许更穷。那么，杜甫的叹息，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屋子失去茅草，还是因为别人家的屋子也没有茅草呢？
生：都有吧。
师：我们补充一点资料。杜甫在夔州的时候，也做了一个草堂，他后来把这个草堂给了他一个姓吴的亲戚。
屏显
杜诗助读：
又呈吴郎
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
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
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
师：自己读一读。读懂了吧？他讲了什么？
生：讲他的邻居，是一个贫穷的老夫妇，杜甫希望他的亲戚，不要阻止这个老妇人打枣子。因为，这个老妇人是因为太穷了才去打别人家枣子的。
师：读了这首诗，我们可以确定，杜甫的叹息，应该是更多为别人。再看看一段，这是诗歌中的第一种现实——房子被吹破了。哪个字让你觉得屋子破得很厉害。
生：三重茅，就是多重茅。秋风的破坏，是毁灭性的，屋顶的茅草都被卷走了。
生：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我看到了茅飞茅散的画面，这也是一种现实。
师：在这个画面里，除了写出来的茅飞茅散，还有什么是没有写出来但是实际存在的？
生：诗人无奈的神情，以及他望着茅飞茅散而无可奈何的目光。
师：他可能想到了这茅屋，是多么来之不易呀。谁来讲一讲这个茅屋的来历。
生：杜甫流落到成都，在朋友严武的支持下，在浣花溪畔建立了这个草堂，过上了暂时安定的生活。
师：在这个房子盖起来之前，他曾经过来好几年流浪的生活，我们怎么形容这样的生活？
生：无家可归。颠沛流离。流离失所。风餐露宿。
师：这个草堂建立起来之后，杜甫非常高兴，他有很多作品都写到了这种喜悦，我们来读一读——
屏显
杜诗助读：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自来自去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村南村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师：随着一场秋风，这一切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什么？让我们随着杜甫的目光，都屋子里面看一看。
生：茅屋的屋顶被吹掉了，屋子里到处湿漉漉的，被子冷得像铁一样，家里非常穷。
师：这是什么被子？布衾。我们知道，罗衾不耐五更寒，我们知道，狐裘不暖锦衾薄，冷的时候，罗衾锦衾都不管用，何况是多年的布衾呢？
师：这里有哪些词语，哪个细节，特别刺痛你？
生：俄顷风定云墨色。雨不是突然下下来的，而是有一个酝酿的过程。这个等待过程，对于茅屋被吹破的杜甫来说，是一种煎熬。
生：娇儿恶卧踏里裂。家里本来就冷，他担心孩子会感冒。
师：他不是责任孩子睡相不好，而是深深愧疚自己不能给孩子一场更好的被子。杜甫是唐朝男人特别深情的一个男人，唐朝男人是可以娶妾的，但是，杜甫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妻子，杨氏。他写过一个特别温情的句子——
生：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师：作为一个父亲，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杜甫的心多痛啊！但是，这个孩子还算幸运的，请看下面这首诗。我们用沉痛的语气来读一读——
屏显
杜诗助读：
咏怀五百字（节选）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
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师：孩子们，我们既要关注诗中的现实，还要关注诗外的现实。有哪些文字，让你想到了诗歌外的现实？
生：我没有想到。
师：在秋风秋雨中，又冷又饿，瑟瑟发抖的人，只有杜甫一家吗？
生：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大家应该都很难。
师：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安史之乱，可不是一粒灰，而是一块石头，国家砸破了，家也砸破了。
屏显
杜诗助读：
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师：哪些句子，写出了赤裸裸的现实？
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师：我们为什么说杜甫是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因为在杜甫之前，没有人把现实写得这么真实，这么细腻，这么赤裸裸，这么血淋淋。中国是诗歌的国度，又讲究为尊者讳，写物叙事，都有美化的倾向。
生：一根芦苇，要说是蒹葭。
生：一只鱼鹰，要说是雎鸠。
师：杜甫用大量现实主义作品，撕开了一个缺口，他告诉人们，盛唐之下，还存在这样的现实。正如余秋雨所说——
屏显
中国从来没有一个文人，像杜甫那样用那么多诗句告诉全社会，苦难存在的方位和形态，苦难承受者的无辜和无奈。因此，杜甫成了中国文化史上最完整的“同情语法”的创建者。后来中国文人在面对民间疾苦时所产生的心理程序，至少有一半与他有关。
师：孩子们，如果杜甫只是写前面几段，那么，我们会觉得，杜甫是在用诗歌做什么？
生：是在哭穷，卖惨。
师：诉苦、哭穷、卖惨，也许能换来眼泪，却不会赢得尊敬。
03
杜甫的浪漫
师：赖以栖身的茅屋被秋风吹破了，连茅草都捡不回了，家里一贫如洗，布衾多年冷似铁，床头屋漏无干处，一般人在面对这样的痛苦的时候，会怎么想怎么说？
生：天气怎么这么冷？
师：怨天尤人。
生：可能会有点担心，孩子们可怎么办呢？
生：下次再造一个好一点的屋子。
师：哪里有钱啊。有钱就不盖茅草屋了。
生：就盖大瓦房了。
生：现在是安史之乱的时候，他会想念那些在战乱之中失去的、失散的亲人，他在想，要是他们在多好，就可以一起面对这些苦难了。
师：可是，杜甫怎么想、怎么说？我们读课文最后一段话——
屏
显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有学生读快了，读得到后面打结了。）
师：为什么会打结呢？我们再读最后两句——
生：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生：这里好多的wu呀。
师：把这些wu找出来，一起读一读，感受一下，你发现了什么？
生：呜、呼、突、兀、屋、吾、庐、独、足。
生：好像哭啊，呜呜呜……
师：是啊！好像哭呀！孩子们，这不可不是普通的哭泣，是中国历史上非常动人的一种文学现象。
生：长歌当哭！
师：长歌当哭！是长歌，是呐喊，是中国文化史上最动人、最感人的一声呐喊。他的动人之处在哪里？
生：如果自己受苦，能够让天下人不受苦的话，我就满足了。他是舍己为人。
生：正如文中所言，杜甫在面临如此多的苦难的时候，他没有怨天尤人，他史无前例地把小我的境界提升到了大我的境界，为后人确立了一种舍己为人的典范。
生：这一声呐喊，是为了孩童欺负我、茅屋破碎、家庭破碎的痛苦，也为了了其他无家可归的人民，这一声呐喊，不仅仅是对痛苦的悲叹，也是对安史之乱之前盛世的怀念。
师：既是悲叹，也有怀念，杜甫是在为天下苍生而歌而呼喊。我再提供一些资料，帮助大家理解——
屏显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子）
古人之，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杨朱）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曹操）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杜甫）
师：再说说，是否有新的理解？
生：杜甫在自己受苦的时候，想到天下人也在受苦；或者可以说，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天下人受苦；或者可以进一步说，他愿意以自己的苦，去换取天下人的幸福。
师：这种情怀，这种悲悯，让我想到了李叔同出家的时候，手书“代苦”两个字。这种代苦的精神，已经不像一个人了，而是——
生：而是像一个菩萨了。
生：像一个庇护神了。
生：一个知识分子，能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就已经很好了。可是，杜甫超越了这层境界，他达要济天下，穷也要济天下。
师：那么，如果现在，我问你，这首作品，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你有新的看法了吗？
生：也有浪漫主义色彩。
师：看看，哪个词语，抓住了你？
屏显
作为创作方法，浪漫主义在反映客观现实上侧重从主观内心世界出发，抒发对理想世界的热烈追求，常用热情奔放的语言、瑰丽的想象和夸张的手法来塑造形象。
师：主观世界
生：对理想世界的热烈追求。
师：杜甫的呐喊，其实就是一种对理想的热烈追求。浪漫主义，并非仅仅是花前月下，也并非仅仅是异想天开，浪漫主义的本质，是对现实的超越。
屏显
现实主义：关心现实 描写现实
浪漫主义：超越现实 改造现实
师：把“超越现实 改造现实”八个字，写到刚才的地方。
师：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首诗来看，杜甫超越了什么？（动画依次呈现）
屏显
茅屋——
家庭——
自己——
……
师：我们用这样的句式来说话——杜甫超越了现实中的一间小小茅屋，在心中创造了千万间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广厦。
生：杜甫从个人超越到了国家。
师：我们把句子说饱满一点。
生：杜甫超越了个人的悲伤，希望别人能够安居乐业。
生：杜甫超越了家庭，而关心社会。
师：在古代，和家庭相对应的一个词语，是——
生：社会，社稷。
师：是天下。家事国事天下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是在古诗文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语，天下情怀，是知识分子的共同的情怀。你再说一下
生：他超越了家庭的柴米油盐，而心怀天下的——
师：你卡住了？你的难处在于，你知道这里要用一个和柴米油盐相应的四字词语，但是找不到？
生：是的。
师：其实，我们每一次说话，都是一次小作文。说到最后，超越语言文字的，其实是你背后的价值观。每一次发言，都是价值观的呈现。大家一起说，关心天下的什么？
生：心怀天下的悲欢离合。
生：心怀天下的喜怒哀乐。
生：杜甫从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中，想到了天下寒士的怀才不遇。
师：也许是的，但在这首诗里不明显。
生：杜甫超越了小我的人生之痛，想到了天下众生的苦楚。
生：他从人的利己的天性中超脱出来了，创造了一种利他的人格。
师：杜甫超越了苦难的现实，也就制服了现实中的苦难，正如余秋雨所说的——
屏显
人世对他，那么冷酷，那么吝啬，那么荒凉；而他对人世却完全相反，竟是那么热情，那么慷慨，那么丰美。这就是杜甫。
——余秋雨《杜甫是如何用美制服苦难的》
师：余秋雨这篇文章，结尾非常干脆利索。为什么以“这就是杜甫”来结尾。
生：上文已经做了足够的诠释。
生：这样的结尾很大气，就像杜甫，是一个大写的诗人。
生：“杜甫”这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一切，他就等于伟大和崇高。
师：年轻的时候，杜甫的理想是“致君尧舜上——
生：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师：自己都没有房子住了，还希望能够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落难中听到官军收复河南河北的消息，还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生：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师：晚年流落在湖南的时候，想到“戎马关山北”，还“凭轩涕泗流”。我们说，这样一个人，是一个永远的现实主义者，也是一个永远的——
生：理想主义者。
师：这样一个永远保持着热烈的理想和信念的人，这样一个，能够用美战胜苦难的人，不正是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者么？这样一个人，其实比李白那样一直想上天的人，更难能可贵。我们再来关注一下这首诗，形式方面的一些特点。
屏显
总的说来，律诗富丽，绝句空灵，五古沉着，七古豪放。
——林庚《唐诗的格律》
师：我引用这个资料，是希望你们感受到什么？
生：《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是一首七言古诗，他是很豪放的。
生：他选择这样的形式，就是为了表明，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向大家哭穷卖惨，而是表达对理想的热烈追求。
师：正是那么，标题呢？茅屋为秋风所破，可以换成这样吗？
屏显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秋风吹破茅屋之歌
生：不可以，上面是一种被动句式，下面是主动句式。
师：很好。你觉得，杜甫采用这样的被动句式，是否有他的深意？
生：茅屋被秋风吹破，是被动的，必须被动承受的。
师：毛主席说，天要下雨，要刮风，这是由不得人的，我们只能被动承受。但是，面对自然的风雨甚至人生的风雨，我们可以怀被动为主动，主动去——
生：主动超越。
生：主动超越现实。
师：因为杜甫对现实的主动超越，在被秋风吹破的茅屋之上，在这满地的狼藉之中，有一些东西，巍然站立。孩子们，你看到什么东西，立起来了？
屏显
破——立
生：中国文化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丰碑立起来了。
师：我的天！这个值得掌声。杜甫确立了一种诗歌创作的典范。
生：对生活的热情，立起来了。我可以是寒士，但是，我也可以满怀热情地生活。
师：是啊，杜甫的心，始终是热烈的。
生：杜甫的心立起来，没有被乱世所摧残、所打败。他相信，这个世界是可以变得更好的。
师：茅屋吹破了，但是杜甫的心是完整了。
生：一种忍受苦难的精神立起来了。
生：士的精神，立起来了！
师：很好！士，就是读书人。张载曾经说过，读书人的使命是什么？为天地立心——
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师：你提出“士”这个概念，这是太棒了。
生：一种兼济天下、悲天悯人的情怀立起来了。
生：有一个词，叫不破不立。杜甫的房子虽然破了，但是，这首诗，让中国文化中善的成分立起来了。
师：我觉得，善，前要加一个形容词。
生：大善。
生：至善。
师：前面我们说到，后来中国文人在面对民间疾苦时所产生的心理程序，至少有一半与他有关。所以说，是一种文化立起来了。我们来读一读——
屏显
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
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
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唐·白居易《新制布裘》节选
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明·于谦《咏煤炭》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清·郑板桥《墨竹图题诗》
师：相对于杜甫的时代，作为普通百姓的我们，拥有了更多权利和保障，这就是社会的进步。杜甫一生没有做过大官，但是，他用他的诗歌，推动了社会的进步，推动了上层知识分子对下层人民疾苦的关注。杜甫的一生，可能是颠沛流离的，但是，他没有被苦难折腰，而是创造了一种伟大的人格，这种人格甚至超越孔孟所提倡的达则兼济、穷则独善，即用舍行藏，而拥有了一种九死未悔的执着和坚毅。
（学生做笔记：用舍行藏，九死未悔）
师：这种不屈服、不放弃、永热烈的对理想的追求，不正是浪漫主义的本质吗？后来无数的后继者，不也是这样的浪漫主义者吗？所以，浪漫主义的本质，其实是——
生：理想主义。
师：我们还可以说，杜甫式的浪漫主义，不仅是理想主义，也有了某种英雄主义的特征。
屏显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
师：最近有一首歌，《孤勇者》很火，有没有什么歌词适合形容他？
生：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
生：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04
中国式浪漫
师：那么，是谁，孕育了杜甫的这种不死的浪漫主义精神，或者说理想主义精神？
生：嗯，不知道。
师：为什么，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李白，一个杜甫？而且，李白和杜甫同时出现在唐朝？而且，还有那么多大诗人？简直群星璀璨。是他们两个人特别聪明吗？从概率论来说，说不过去呀。
生：人格高尚。
师：也未必哦。其他朝代也有德行很高的人啊。
生：我觉得，应该是他们都生活在唐朝。老师您也说过，大唐，是有大唐气象的，大唐气象是博大宏阔的，这样才能产生李白这种总是想上天的谪仙人和杜甫这样的悲天悯人胸怀博大的人。
师：大唐是一个统一的王朝，疆域辽阔。
生：这些诗人总是在各地旅行、宦游，心胸比较开阔。
师：政治也比较开明，经济也处在上升阶段，所以，唐朝诗人，尤其是盛唐之前的诗人，整体是积极豪迈的。你看，高适写送别诗，怎么说——
生：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师：王翰写积极上战争的将士的心态，怎么说——
生：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师：李白五十多岁了，遇赦回来，还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
生：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师：第一快诗呀！李白遇赦回来，又马上上书求官，这么可爱的李白，这么百折不挠的李白，只有唐朝才能产生啊。明朝、清朝，就没有这样的作品产生啊！思想被禁锢了呀。那，当今，现在，我们有没有这种杜甫式的浪漫？这种，用美战胜苦难的英雄？读一读——
屏显
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地地方去。（鲁迅）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海子）
生：鲁迅，很像杜甫。
师：海子的句子，写下来。海子，是不是一个孤勇者？其实，理想主义者，一般都是孤勇者。不过，没有关系，孤独是孤勇者的勋章。现在，有一句很常用的话，可以用来概括这首诗，你想到了吗？
生：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
生：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师：原作者是谁？
生：泰戈尔。
师：我们为什么还要写诗，为什么要读诗？诗歌，是理想对现实的超越，是美对苦难的战胜，而超越、战胜，是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出的一种主动选择。我最近让你们写了很多诗，也发现了一个极有才华的诗人，杨雅然。雅然是很文艺的一个女生，虽然物理和数学经常被碾压，但是，诗歌是她的自我救赎。
师：当我们的人生，一百次被风雨所攻破、打到，我希望你能够一百零一次、一百零二次、一百零N次地站立起来！而你选择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的世界，你的整个人生！让自己活成一种站立的姿态，不是最浪漫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