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教学实录及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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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树》教学实录及评析
【教学实录】
师：著名诗人牛汉有一首诗叫《悼念一棵枫树》，里面这样写道：伐倒三天之后，枝叶还在微风中簌簌地摇动,叶片上还挂着明亮的露水,仿佛亿万只含泪的眼睛,向大自然告别……
这是多么令人沉痛的画面啊！这样的画面，也出现在台湾作家王鼎钧先生的笔下，让我们一同来感受这份特殊的感情吧。
师：预习本文后，我想问大家：作者是怀着怎样的感情来写那树的？
生1：赞美，敬仰的感情。
师：你从哪些语句中体会出来的？请给大家朗读一下，要读出相应的感情。
［学生朗读相关的语句］
师：除了赞美敬仰以外，还有什么样的感情吗？
生2：有同情，有哀叹。［朗读相关的语句］
生3：还有悲愤。［朗读相关的语句］
师：作者的感情是随什么而变化的？
生4：随着那树的不同遭遇而变化的。
师：嗯，也可以说是随着那树的生命历程及命运的变化而变化。那树经历了几个阶段的生命历程呢？
生4：经历了三个阶段。
师：三段生命历程中，那树呈现出来的形象一样吗？请找出相关语句加以概括。
生5：早期的树是坚固稳定的，它枝叶繁密，自久远的年代以来，它一直默默地立在那里。
师：在它的庇护下，人类繁衍生息。第二阶段呢？
生6：第二阶段的树是“被一重又一重死鱼般的灰白色包围，连根须都被压路机碾进灰色之下”。
师：对！继续读下去。
生6：“但树顶仍在雨后滴翠,有新的建筑物衬托,绿得更深沉。”
师：在别的东西延伸得更快的时代，它依旧屹立不动，那一蓬蓬叶子照旧绿，绿得深沉。第三阶段呢？
生7：第三阶段的树是惨遭屠戮，并被毁尸灭迹。
师：老树默默地给人类带来福荫，但是，它没有说什么，上帝也没有，人类却宣布那树要偿命了！这一时刻，星临万户，天象庄严，造化之神沉默了，一切都陷入了沉重的悲剧气氛中。作者用细腻的笔触，将树的死亡形象表现得极为凝重。这一部分中，也有描写树叶的语句，请找出来。
生8：“早晨，行人只见地上有碎叶，叶上每一平方厘米仍绿着。”
师：多么可敬的形象啊！在三个片断的描写中，那树的精神品格也呈现在我们眼前。早期的树具有怎样的精神品格呢？
生9：它沉稳平和，具有奉献精神。
师：第二阶段的树呢？
生10：它不惧压迫，勇敢坚毅。
师：它有没有抱怨人类对它的碾压？这表现出它怎样的品格？
生10：没有抱怨，表现出那树很有气度。
师：对！也可以说忍辱负重，胸怀豁达。第三阶段的树呢？
生11：死不瞑目。
师：我想换个词：至死不渝，你同意吗？
生11：同意。
师：从蚂蚁们的举动中，我们也可以看出那树在刚烈之外，还有什么品质？
生12：蚂蚁们一直住在树干里，是那树保护着它们，可以看出树的爱心。
师：对！那树是仁爱的。
师：那树的命运在不断变化，但是不管遭遇如何，在树的一生中，有一点一直没变，是什么？
生[齐声]：绿！
师：是的，从生到死，它总是不失它那固有的绿，绿是它的本性，它至死也不失它的本性。请从文中找出对绿的描写。
生[找出并齐声朗读]：“那树被工头和工务局里的科员端详过计算过无数次，但它依然绿着。”“那一蓬蓬叶子照旧绿，绿得很。”“你绿在这里，绿着生、绿着死、死复绿。”“早上，行人只见地上有碎叶，叶上每一平方厘米仍绿着。它果然绿着生、绿着死。”
师：“绿”是那树外在的特点，“绿”反映出那树怎样的内在品质呢？
生[齐声]：奉献的精神。
师：既然作者对那树怀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我想把题目改为读起来比较亲切的“这树”，你们同意吗？
生13：不好，“这树”，表明这棵树还在，而事实上这棵树已经被砍掉了，所以用“那树”比较好。
生14：不好，用“那树”，显示出人们对它的冷漠，用“这树”的话就比较亲近。
生15：我也觉得不好，“这树”，感觉距离很近，“那树”，表明距离很远。
生16：我觉得作者其实并不是只是写这一棵树，而是通过写这一棵树，来表达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所以用“那树”更广泛一点。
师：大家说得很好！作者在文中更多的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采用托物寓意的手法，用了第三人称，很少用议论，而以描写与叙述打动人心。此外，以“那树”为题，让人感受到人们与它的距离，也更增添了一种悲剧色彩。大家可以试着轻轻读一读：“那——树——”，是不是像一声叹息呢？
（学生试读，会意地点头）
师：可见作者遣词造句方面是经过精心锤炼的。你能从文中举出一些例子来吗？可以考虑词语、修辞、句式、对比衬托手法等等。
（学生思考，举手）
生17：第1段连用四个“立”，与后面的一个“倒”字，构成鲜明的对照，表现树遭人屠戮的悲剧命运。
生18：第5段中的“一厘米一厘米”与第6段中的“一里一里”、“一千码一千码”、“一排一排”也构成对比，突出了社会的发展让老树处境艰难。
生19：第2段中，“树顶像刚炸开的焰火一样繁密”，这里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生动形象地写出了那树的枝繁叶茂，根深蒂固，但它最终却被人砍掉了。
生20：我找的是第9段：“于是这一天来了，电锯从树的踝骨咬下去，嚼碎，撒了一圈白森森的骨粉。那树仅仅在倒地时呻吟了一声。”这句话中的动词“咬”“嚼”，充分表现出人屠杀那树的残忍，冷酷。树的“呻吟”，更使人觉得无比惨痛。
师：是的！作者善于运用感彩鲜明的词语，来表达悲愤之情，体现批判态度。那古老的、茂盛的、与世无争的、平和安详的，给人类庇荫的树，最后却被人咬了，嚼碎了，肢解了，人是多么冷酷无情啊！
生21：在最后一段中，“为了割下这颗生满虬须的大头颅，刽子手贴近它做了个陷阱，切断所有的动脉静脉。”“他们带利斧和美制的十字镐来……更没有人知道几千条断根压在一层石子一层沥青又一层柏油下闷死”。这些句子中，“割下”“切断”“压”“闷死”等词语，也写出了刽子手的暴虐，表达了作者愤恨的感情。
师：我们一起来读一读这段文字。
（师生共读，读出极为悲愤沉痛的感情）
师：这里的“美制十字镐”等暗示了现代工业文明，“巨无霸”象征着灾难的魔影。一百年前，海德格尔就说：“人，诗意地栖居。”如今，树倒下了，人类生活的最后一层诗意也被彻底抹去，依靠生命之绿才得繁衍的生灵，离灾难还远吗？
（再读最后一段，进一步获得情感共鸣）
师：读了这篇文章，我想到了季羡林先生在《幽径悲剧》中描写古藤惨遭诛伐的情景：我隐隐约约听到古藤的哭泣声，细如蚊蝇，却依稀可辨。它在控诉无端被人杀害。它在这里已经呆了二三百年，同它所依附的大树一向和睦相处。它虽阅尽人间沧桑，却从无害人之意。每年春天，就以自己的花朵为人间增添美丽。焉知一旦毁于愚氓之手。它感到万分委屈，又投诉无门。它的灵魂死守在这里。每当月白风清之夜，它会走出来显圣的。
它的魂魄会在月白风清之夜出来显灵，这是多么惊心动魄啊！我在读王鼎钧的这篇文章时，情不能自已，写下了几句话，作为《挽歌》：
你以古老的姿态／站立在这片土地上／伸开千掌千指／汲取日月精华／赠给树干里栖居的蚂蚁／赠给幼稚园里唱歌的孩子／赠给月光下漫步的情侣／赠给早起的清道妇晚归的计程车司机／赠给工务局里的科员／还有那 交通专家
你的叶片那么繁密／多少次捉住春风／弹奏出柔美的乐曲／隆冬冷雨／浇不灭枝头的火焰／田园诗的美梦啊／沿着你的根须／伏脉千里
黑暗的夜晚如期而至／在上帝的静默中／阴谋成为刽子手的通行证／星临万户 天象庄严／你 被伐到了／千张万张的叶片／振动着翅膀／也无法摆脱暴虐的屠杀／悲伤的蚂蚁汇成黑色的河流／那是你体内涌出的血液啊
孤鸿声声／孩子们在遥远的地方／唱起了美丽的歌谣／日月光华 周道如砥／杨柳依依／桃花灼灼……
（静默，掌声）
同学们，也许有一天，杨柳依依，桃花灼灼的景象，真的只能留存在古老的歌谣里了，如果我们继续漠视身边的生命，不能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话。
下面，请大家选择自己最受感染的片断，认真朗读。
师：文章作为一种客体，它负载着作者显露或隐藏的见解、意愿，也就是说文本的意义有确定的一面，又有不确定的一面。关于本文，我们如果深入下去，也许会发掘出更多更深的意义。老师想告诉大家，本文同时被收录在人教版的语文教材以及台湾的国文教材中，两地的教学参考书对其作了不同的评价：
【投影】
大树的命运引发了作者深重的思考和感慨，他认为人与自然应该和谐共存，人类的发展不应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人教社《教师用书》

庇荫人类、护卫大地，可其后却被人类基于私利考量，落得砍伐殆尽的下场，表面看来固然是老树一生实际的写照，但相应到人类社会，老树的坚固稳定，何尝不是传统文化根深叶茂的表征？奈何时移事迁，在西风东渐、国人盲目崇洋的心态下，传统文化亦不免于被折枝刨根、砍伐殆尽的命运。
——台湾《国文教学手册》
师：你更支持哪一种解读？请结合文章说说你的理由。
（学生思考，举手）
生22：我还是赞同人教版的理解。因为文章主要写了那棵树被无情砍伐，作者对此表示忧虑，告诉我们人类社会的发展不能以破坏环境为代价，从而希望我们增强环境保护意识。政治书上也告诉我们，我们国家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过去为了发展经济，没有注意保护环境，现在就要增强这种意识。
生23：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因为文章更多地讲了那树被重重包围，最终连根挖除，它是由象征意义的。就像文章写到的老树预先将灾祸告诉蚂蚁的事，很奇异，不可能是真的。所以，那棵老树应该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中国改革开放后，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传统文化正在渐渐衰落，作者感到十分悲哀。
师：两位同学讲得都有理有据。这里老师也想把自己的思考告诉大家。首先这是一篇象征主义的作品，例如文中多次用“据说”，表明并非一定是写实，清道妇诉说的故事也都是不太可能发生的，这些表明那树应该是有象征意义的。其次，文中写了那树自久远的年代以来，就一直立在那里，它给人类带来福音，并默默地在暗中伸展它的根，加大它所荫庇的土地，这也暗示传统文化滋养了中华儿女，从这个意义上讲，那树就是传统文化根深叶茂的象征。第三，随着现代文明的推进，外来文化长驱直入，传统文化遭到了一步一步的蚕食，例如故宫里的星巴克，夫子庙里的麦当劳，北海公园里的肯德基……就像那树逐渐陷入“一重又一重的灰白色包围”，最终在一层石子一层沥青一层柏油下闷死。正因为外来文化风起云涌，给传统文化带来了生存危机，近年来，弘扬传统文化的呼声此起彼伏。可以说本文也传达了这种呼声。作者王鼎钧是台湾作家，台湾对传统文化一直更为重视。所以我觉得台湾《国文教学手册》上的解读似乎更具内涵。当然，就大陆目前的发展情况而言，前面那位同学的理解也是有意义的。大家课后还可以继续探讨。
师：同学们，没有树的路是寂寞的，走在没有树的路上的人是孤独沧桑的。面对着倒下的大树，不知道究竟谁更不幸。但愿所有的人都能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下课）

【板书设计】
那树
绿 奉献
敬： 坚固稳定 枝繁叶茂 平和安详 无私奉献
叹： 根须被碾绿得深沉 忍辱负重 胸怀豁达
悲： 惨遭屠戮 叶碎仍绿 至死不渝 刚烈仁爱


【苏州市初中课改观摩课】
【名家评析】
在苏州市的课改展示活动中，我听了钱建江老师的《那树》一课。钱老师的课是生动的。他着力于和谐的课堂气氛的营造和美的意境的渲染，听他的课，就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他的课是开放的。他善于引发学生独特的思维，不断地与学生进行思想的碰撞和心灵的交流，学生的思维始终是活跃的。他的课是有深度的。随着老师的引导和学生的探究，作品独特的魅力如剥笋般逐渐剖析出来，富有新意。
一、引导学生从字里行间读出作者的思想感情来。阅读是学生的内省式的特殊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学习行为，是自主的个体在特定的情境中，知识内化，经验升华、反思建构的过程。这个过程应始终伴随着“感受、理解、表达”以及“建构并生成新意义”的过程。因此，阅读教学要充分调动学生个体的阅读兴趣，摒弃繁琐的课文分析，让学生在主动积极的状态中细细阅读和理解，感受语言文字的神奇魅力。《那树》是一篇散文，作者描写了一棵大树长年造福于人类又最终被人类伐倒的故事，表现出作者对大树命运的同情和叹惋，含蓄地表达了对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深刻的思考。因此，让学生从文中读出作者的思想感情是重要的。钱老师教学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引导学生体会作者的感情，要求把相关的句子朗读出来，并要读出感情来。学生把握了作者的感情，也就读懂了文章的内容。深入到文本中去，并不是抓住一点，片面的对某些局部的细节进行微观性的分析。钱老师十分重视对文本的整体把握，他从整体出发，以具体的语言文字为抓手，通过不断设问，由浅入深，层层深入地引导学生进入到作品之中，去感受、体验，去倾听作者的心声，理解作家对生活、对社会独特的审美发现和认识，这对培养学生的阅读能力是有益的。
二、引导学生品味语言。与文本的对话要有一定的深度，而对文本深度接触的支点在词语，在对词语的语境含义的具体把握。教学时，钱老师引导学生比较“那树”与“这树”的区别，让学生体会，以“那树”为题，让人感受到人们与它的距离，也更增添了一种悲剧色彩。还要求大家轻轻读一读：“那——树——”，感受那隐含于其中的一声叹息。这样，就剥开了词语的包孕意，“读出了语言的留白”，“读出了文字的灵魂”。
三、在比较中深化学生的思考。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他对教材的解读一定是独树一帜的。阅读活动是读者与文本之间的对话活动，读者是阅读的主体，有了不同的读者的读解，作品的意义就会被不断揭示出来，创造出来。学生因为受到种种因素的制约，与文本的对话会遇到障碍。这些障碍有的是可以逾越的，有的则不可以。教师则是一个相对成熟的对话者。他比学生有着更丰富的阅历和更广阔的文化背景，具备更丰富的专业知识积累和更成熟的阅读技能。有了这些条件，教师与作品之间的沟通、交流比学生更容易。因此，教师要把自己对文本的深入把握和个性化的解读传达给学生，与学生分享自己的感受和体验，与学生的思维进行碰撞。钱老师就是这样做的。在课的结尾他把人教社《教师用书》对作品的评价与台湾《国文教学手册》中对作品的评价投影出来，引导学生比较、讨论，同意的不同意的，说出自己的理解就可以。教师也作为其中的一员参与讨论，他大胆地与学生对话，用自身的生活体验、阅读个性、道德判断、审美情趣，对文本作出了个性化的解读，与学生的体验形成共鸣，课的高潮也就出现了。
阅读是一个体验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过程。它关注学生与课文的对话交流，注重引导学生获得个性化生命情感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体验，体验的结果往往会超出对课文内容的一般意义的获得，具有较强的开放性、创造性。因此，教学活动应重视阅读过程的亲历性和自主性。这就决定了其教学的最佳方式应当采取参与式、探究式和主体活动式，促进学生自得自悟，在阅读中体验，在体验中深入。从这个意义上说，钱老师的课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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