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高考语文文学类阅读分类训练:外国小说类(含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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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 浙江高考语文文学类阅读分类训练:外国小说类(含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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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目 语文
更新时间 2022-09-14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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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类阅读:外国小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波】布鲁诺·舒尔茨
①昏黄无聊的冬日到来了。锈红色的大地被一层破破烂烂的白雪桌布覆盖着。这块桌布根本不够大,在许多地方,棕色或黑色的木瓦板屋顶露了出来,有如一艘艘小船,在那下面藏着被烟熏黑了的阁楼——它们像是炭化的大教堂,密布着肋骨似的椽子、檩条和支架,如同冬日狂风那黑暗的肺。每个清晨,我们都会看到一些夜里新长出来的烟囱和通风口,它们是被夜晚的狂风鼓胀起来的恶魔的风管。清扫烟囱的人无法摆脱乌鸦——它们在黄昏时候站在教堂前大树的枝丫上,有如活生生的黑色叶子。破晓时分,它们成群结队飞起——像是大块的煤烟和一片片煤灰。它们在空中曼妙地飞舞,闪烁不定的叫声染黑了混浊灰黄的清晨光线。日子因为寒冷无聊而变得坚硬,像是一块去年的面包。我们用钝了的刀切下来一小块食用,没有什么胃口,慵懒,昏昏欲睡。
②父亲已经足不出户。他和现实生活的俗事渐行渐远。每当母亲出于关心或者担忧,试图和他提起关于生意的事,关于付清最近一次月结的费用,他总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脸茫然,心神不宁,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有时候,他会突然用一个警告的手势打断她,跑到房间的角落,把耳朵贴到地板的缝隙上,伸出十指,抬起双手(以表示这项研究的极端重要性),竖耳倾听。那时候,我们还不明白这些古怪举止那令人难过的根源,不明白那些在他内心深处酝酿累积的情结。
③母亲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力,不过,他倒是对阿德拉极为尊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赋予她所有的举动以深沉的象征意义。当女孩以她年轻大胆的姿势拿着长扫帚扫过地板,他几乎无法承受眼前这一幕。这时他会泪如泉涌,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声,而他的身体则狂喜地不住颤抖。他对挠痒的敏感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只要阿德拉向他伸出手指,比出挠痒的动作,他就像受惊的动物一样狂奔过所有的房间,乒乒乓乓关上身后的门,最后扑倒在最远那个房间的床上,浑身因为大笑而痉挛——光是在脑子里想象这个他无法抵抗的画面,他就已经狂笑到不能自已。正因如此,阿德拉对父亲的影响力可说是无远弗届。
④在这段时期,我们第一次注意到父亲对动物有着巨大的热情。
⑤这件事是从孵鸟蛋开始的。
⑥克服重重困难,砸下大笔银子,父亲从汉堡、荷兰、非洲的动物观察站搞来一堆受精的鸟蛋,把它们交给比利时的巨型母鸡去孵。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雏鸟孵化出来,这个过程对我来说无比诱人。它们不只形状奇怪,颜色也怪异无比。看到这些怪物,你实在不会产生那种想要照顾它们的念头。父亲穿着绿色围裙穿梭在架子间,就像一个走在种满了仙人掌的冷床旁边的园丁。他从空无中变出这些瞎眼的、鼓动着生命的水泡。这些行动笨拙的大肚子对于外在世界的认识只有食物而已。这些生命的肿瘤摸着黑,往有光线的方向移动。几个星期后,当这些盲眼的花苞绽放开来,迎向光亮,房间里充满了彩色的喧哗和闪烁不定的啾鸣。这群新客站在窗帘轨上,靠在衣柜的带状装饰上。它们在有许多把手的吊灯上筑巢,住进锡制枝丫和阿拉伯花纹的深处。
⑦喂食的时候,它们在地板上聚成一块五彩缤纷、波浪起伏的花圃,像是一张有生命的地毯,当有人不经意地闯进去,这块地毯就瓦解、四散开去,变成动态的花,在空中拍打,最后栖息在房间上方。我特别记得一只兀鹰,这只巨鸟有着赤裸的脖子,皱巴巴的脸上布满了肿瘤。它像一个清瘦的禁欲主义者和藏传佛教僧人,一举一动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尊贵,以它高贵家族那铁一般的纪律过活。从侧面看,这有如一尊石像的巨鸟就像是父亲的兄长。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躯壳、肌腱和皱巴巴的坚硬皮肤,同样干瘪、多骨的脸庞,同样起茧、深邃的眼窝,甚至连父亲修长有力、瘦骨嶙峋、指甲浑圆的手掌,也和兀鹰的爪子有点类似。看着它那样沉睡着,我实在无法抗拒这样的想象:在我面前是一具木乃伊,是父亲的干尸。我想母亲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相似性,虽然我们从没谈论过这件事。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兀鹰和父亲共用一个夜壶。
⑧不满于只是孵化更多新品种,父亲在阁楼上为鸟儿们举行了婚礼,他充当媒人,把美丽娇羞地等待新郎的新娘们拴在阁楼的缝隙和洞穴里。他完成了这项壮举——把我们家的屋顶,那巨大的覆满木瓦板的拱形屋顶变成了真正的鸟类客栈,它们的诺亚方舟,所有长了翅膀的生物都不远万里前来驻足。甚至在这个鸟类家园倒闭很久以后,世界上的鸟儿还长久维持着这项从我们家学到的习俗。在春天的迁徙中,成群的鹤、鹈鹕、孔雀和其他各式各样的鸟儿会从天空中一拥而下,飞到我们的屋顶上。
⑨在短暂的荣光后,这场盛会出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转折。很快地,我们就不得不让父亲搬到阁楼下那两间房里去——那儿本来是放旧物的储藏室。我们一大早就可以听到那里传来鸟儿混乱的尖叫,这两个木头共鸣箱在屋顶的回音共振下,充满了震天价响的咕咕叽叽的鸣叫,喀喀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有各种噪声。父亲一连好几个礼拜都不见踪影,只有偶尔才会下楼来到公寓里,这时我们注意到他好像是缩小了一点,变瘦了,两只眼睛覆上一层白雾般的眼翳。有时候他会忘我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鸟儿振翅一样挥动双手,发出一连串咕咕声。然后,他会尴尬地和我们一起笑着,试图用玩笑话把这件事带过。
⑩有一天在我们大扫除的时候,阿德拉突然出现在父亲的鸟类王国。她站在门边,绝望地闻着充斥房间的恶臭,看着黏在地板、桌子和家具上成堆的鸟粪。她很快做出了决定,打开窗户,挥舞着手中那根长扫帚,把一整个房间的鸟儿搅动了起来。一大片羽毛和翅膀组成的可怕云团伴随着尖叫腾空而起,在那风暴的中心,阿德拉像是酒神愤怒的女祭司,挥着酒神杖,跳着毁灭之舞。父亲和那些鸟儿一起挥舞双臂,惊恐万分地试图飞到空中去。慢慢地,那片翅膀的云团越来越稀疏,最后,战场上只剩下筋疲力尽、喘个不停的阿德拉,还有父亲,带着忧虑和羞愧的神情,准备好以任何形式去投降。
过了一会儿,父亲走下楼,走出了自己的领土——他是一个被击溃的人,一位刚刚失去了自己宝座和王国的、被流放的国王。
(林蔚昀译,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为父亲的妻子,母亲没有任何影响力,且对父亲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这是一种很荒谬的亲属关系。
B.父亲对阿德拉极为尊崇,阿德拉拥有超越于母亲的摆布父亲的能力,小说通过这样一种扭曲的主仆关系来达到作者书写的讽刺效果。
C.父亲对工作及家庭开支这一类琐碎繁杂的事表现出避而远之、漠不关心的态度,表现出父亲的自私、冷酷和不负责任。
D.《鸟》是舒尔茨系列小说里人物变形的一个前奏曲,可以将《鸟》的主旨看作是一种不愿与人为伴而想要与动物朝夕相处的诉求。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篇的环境描写创设了故事发展的背景,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大量比喻修辞的运用新奇而阴冷。
B.“我”作为小说的叙述者、父亲儿子的视角,在文中对超出日常生活范畴的父亲的所有行为的描写都显得很自然,能够同情并慢慢接受父亲的做法。
C.父亲的鸟类王国短暂存在过,父亲拥有的难得的快乐,让小说氛围在成人世界的无聊阴冷中不乏孩子般的暖意与温情。
D.小说的情节如散文诗般舒卷自如,也没有出现人物之间的对话,它的出色在于使我们沉浸于叙述空间之中,感受荒芜的世界中父亲的忧伤。
3.有人这样评价布鲁诺·舒尔茨的《鸟》:“大量灰暗和冰冷的日常物件的喻体或形容词,让人感受到渴望和温情。”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第②段末尾写道:“那时候,我们还不明白这些古怪举止那令人难过的根源,不明白那些在他内心深处酝酿累积的情结。”对于这句话的意思你如何理解,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列车上遇到的姑娘
拉斯金·邦德
我一个人独自坐了一个座位间,直到列车到达罗哈那才上来一位姑娘。为这位姑娘送行的夫妇可能是她的父母,他们似乎对姑娘这趟旅行放不下心。那位太太向她作了详细的交代,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不要把头伸出窗外,避免同陌生人交谈,等等。
我是个刚刚瞎了眼的盲人,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世界,我感到更多的是对一望无际的黑暗世界的无奈,于是我选择在空闲的晚上,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上这班通往穆索里的列车,不必感受大白天的人来人往,只有车轮轧过铁轨时发出的富有律动的声响……以及这车厢内挂着的盛开着大丽花的秋日穆索里的美画。在充满幻想与静谧的夜里,我就能忘记自己已经全然陷入黑暗的现实。
我不知道这位刚上车的姑娘长得如何,但从她脚后跟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知道她穿了双拖鞋。她说话的声音是多么清脆甜润!列车上的大长椅轻微地向下抖动了一下,我断定她已坐下了。
“你是到台拉登去吗?”火车出站时我问她。
我想必是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因为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低低地惊叫一声,末了,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是啊,这是常事,眼明目亮的人往往连鼻子底下的事物也看不到,也许他们要看的东西太多了,而那些看不见的人反倒能靠着其他感官确切地注意到周围的事物。
“我开始也没看见你,”我说,“不过我听到你进来了。”我不知道能否不让她发觉我是个盲人,我想,只要我坐在这个地方不动,她大概是不容易发现庐山真面目的。
“我到萨哈兰普尔下车。”姑娘说,“我的姨妈在那里接我。你到哪儿去?”
“先到台拉登,然后再去穆索里。”我说。
“啊,你真幸运!要是我能去穆索里该多好啊!我喜欢那里的山,特别是在十月份。”
“不错,那是黄金季节,充满了诗意,就像这车上的画一样,你也觉得这画里的穆索里美得很别致,对吧?”说着,我脑海里回想起眼睛没瞎时所见到的情景——漫山遍野的大丽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绚丽多彩。到了夜晚,坐在篝火旁,喝上一点白兰地,这个时候,大多数游客离去了,路上静悄悄的,远山在青黑色的夜幕里只剩依稀可见的几条弧线。偶尔能听见露水从松针上滑落的声音,然后落地,绽开,又归于平静……就像到了一个阒无人烟的地方。
她默默无语,是我的话打动了她?还是她把我当作一个风流倜傥的滑头?还是说她也沉浸在这画中的穆索里了呢?接着,我犯了一个错误,“外面天气怎么样?”
她对这个问题似乎毫不奇怪。难道她已经发觉我是一个盲人了?不过,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使我疑团顿释。“你干吗不自己看看窗外?”听上去她安之若素。
我沿着座位毫不费力地挪到车窗边。窗子是开着的,我脸朝着窗外假装欣赏起外面的景色来,晚风扑在脸上,似乎要把微凉的信息传达到我脸上的每一根绒毛。我的脑子里能够想象出路边的电线杆飞速向后闪去的情形。“你注意到没有?”我冒险地说,“好像我们的车没有动,是外面的树在动。”
“这是常有的现象。”
我把脸从窗口转过来,朝着姑娘,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默默无语。“你的脸真有趣。”我变得越发大胆了,然而,这种评论是不会错的,因为很少有姑娘不喜欢奉承。
她舒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宛若一串银铃声。“听你这么说,我真高兴,”她道,“谁都说我的脸漂亮,我都听腻了!”
啊,这么说来,她确实长得漂亮!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大声道:“是啊,有趣的脸同样可以是漂亮的啊。”
“你真会说话。”她说,“不过,你干吗这么认真?”
“马上你就要下车了。”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谢天谢地,总算路程不远,要叫我在这里再坐两三个小时,我就受不住了。”
然而,我却乐意照这样在这里一直坐下去,只要我能听见她说话。她的声音就像山涧淙淙的流水。她也许一下车就会忘记我们这次短暂的相遇,然而对于我来说,接下去的旅途中我会一直想着这事,甚至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也难忘怀。
汽笛一声长鸣,车轮的节奏慢了下来。姑娘站起身,收拾起她的东西。我真想知道,她是挽着发髻?还是长发散披在肩上?还是留着短发?
火车慢慢地驶进站。车外,脚夫的吆喝声、小贩的叫卖声响成一片。车门附近传来一位妇女的尖嗓音,那想必是姑娘的姨妈了。
“再见!”姑娘说。
她站在靠我很近的地方,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撩拨着我的心房。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可是她已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丝清香萦绕在她站过的地方。
门口有人相互撞了一下,只听见一个进门的男人和姑娘几乎同时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门“砰”地一声关上,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了起来。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列车员嘴里一声哨响,车就开动了。
列车慢慢加快速度,飞滚的车轮唱起了一支歌。车厢在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摸到窗口,脸朝外坐了下来。现在我有了一个新旅伴,也许又可以小施骗技了。
“对不起,我不像刚才下车的那位吸引人。”他搭讪着说。
“哦,我只是和她聊了聊天气,以及这辆车的目的地。”我不动声色地接话。
“是穆索里吗?那个美丽的地方。”
“是啊,很美的一个地方,就像这车里的画一样,漫山遍野的大丽花……”
“您也很喜欢以前这车里的画对不对?”那个男人问道,“不过一个月前换上的这幅夕阳下的恒河也很美呢!”
正准备发挥精湛演技的我听到这话愣住了,我本打算好说出口的有关穆索里的一切风景在这一刻都被我咽回了肚子里去。
“可刚刚那位姑娘……”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哦,那姑娘很有意思……”他说。
“您能不能告诉我,她留着长发还是短发?”
“这我倒没注意,”他听上去有些迷惑不解。“不过她的眼睛我倒注意了,那双眼睛长得很美,可对她毫无用处——她完全是个瞎子,您注意到了吗?”
5.下列关于小说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的“我”经常在与他人的对话中提到穆索里美丽的山和大丽花,这是令失明前的“我”格外印象深刻的景物,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对这些景物的喜爱以及对自己已然失明的惋惜之情。
B.在询问窗外天气的过程中,“我”与那位姑娘实则在进行一场心理博弈,都刻意避开了对可见事物的直接回答,以此隐藏自己是盲人的身份。
C.文中的“我”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一个盲人,这使得“我”的内心出现了些许厌世的情绪,这也是“我”在车上不断“小施骗技”的原因。
D.“马上你就要下车了”这句话并非对上文姑娘的询问做出的回答,却是“我”的内心写照。“我”的旅程因为有了与姑娘的谈话变得有趣,使得“我”不希望这段美好的时光早早结束。
6.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第二段用了补叙的情节叙述手法,交代了“我”的身份以及夜晚出现在列车上的原因,对小说的内容进行了补充说明。
B.小说运用了嗅觉、触觉、听觉等多种感官的描写,既丰富了小说的细节,使得文笔细腻生动,又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我”作为一个盲人的身份。
C.小说中穿插了“我”的心理描写,反映了一个盲人丰富的内心世界,同时推动了“我”与姑娘的对话,进一步丰富了“我”的人物形象。
D.小说结尾实现了突转,使得小说情节出现波澜,增加故事性的同时也使得“我”在列车里与姑娘的对话变得合理且耐人寻味。
7.赏析文中的划线句。
8.请结合文本,分析小说在情节安排和叙事上的艺术。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法庭上
契诃夫
县城有一幢深棕色的房子,平时,地方自治局执行处、调解法官会审法庭以及掌管农务、酒类专卖、军事的衙门和其他许多衙门,轮流在那儿开会。这一天,地方法院分院巡回到此,在那所房子里开庭审案。
这所房子好比营房,旧得快要坍了,里里外外一点也没有舒适的影子。甚至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它也好像被浓重的阴影覆盖着。看起来也真奇怪,那班风度优雅的检察官、委员、首席贵族,在自己家里往往因为屋里有一点淡淡的煤烟味就大吵大闹,如今在这儿,通气窗嗡嗡地响,冒烟的蜡烛发散着刺鼻的气味,污黑的墙壁老是挂着水珠,他们反倒满不在乎了。
地方法院九点多钟开庭。审讯毫不迟延地进行,结案很快。人们的动作、发言、灾难、真情、假话也一闪而过……下午两点钟,庭长宣布审问“农民尼古拉·哈尔拉莫夫被控杀害妻子”一案。
被告事先已经押来,这时候往被告席走去。他是个高大壮实的农民,身后跟着一个矮小孱弱的兵,荷着枪。
差不多就在被告席旁边,押解兵忽然脚底下绊一下,手里的枪掉下来,枪托猛地砸在膝盖上。旁听席上响起了轻微的笑声,这个兵满脸涨得通红,大概是因为砸痛了,或者因为自己笨手笨脚而害臊。
庭长还不算老,脸容极为疲倦,眼睛近视,坐在圈椅上纹丝不动,把手掌放在额头旁边,仿佛在挡住阳光,不让它照到眼睛似的。
副检察官是个丰满而福泰的黑发男子,戴着金边眼镜,坐着不动,好比一尊塑像。他偶尔往椅背上一靠,冷漠地瞧着前面出神。
辩护人那年轻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有呆板而冷漠的烦闷,这样的表情只有那些每天必须坐在同一个地方,看见同样的脸和同样的墙的职员们才会有。
被告先是焦躁不安地对着袖口嗽喉咙,脸色煞白。他呆板而恭敬地瞧着法官们的制服,瞧着陪审员们疲乏的脸。原先他关在监狱里,一想起法庭的环境和审讯就提心吊胆,如今他倒十分放心了。
庭长懒洋洋地转动着舌头问道:“被告,您承认六月九日傍晚犯了杀害妻子的罪行吗?”
“不承认,老爷。”被告站起来,回答说。
这以后法庭匆匆忙忙着手审问证人,一连审问了两个农妇、五个农民和一个调查过案情的乡村警察。他们的供词一模一样。他们供道:哈尔拉莫夫像大家一样,跟他的老太婆相处得“不错”,只有喝多了酒才动手打她。六月九日太阳下山的时候,有人发现老太婆倒在前堂里,身旁一滩血里丢着一把斧子。大家就找尼古拉,可是他既不在家,也不在街上。大家跑遍所有的农舍和酒店,都没找到他。到第三天,他却在乡公所里出现,脸色苍白,衣服破烂,周身发抖。
“被告,”庭长对哈尔拉莫夫说,“您能向法庭说明一下发生凶杀案以后那两天您在什么地方吗?”
“我在野外走来走去。……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
“如果您没杀人,那为什么躲起来呢?”
“我吓坏了。……我怕吃官司。……”
“哦。……好,坐下吧!”
最后一个受审的是给死去的老太婆验尸的县医师。庭长眯细眼睛瞧着他那身乌黑发亮的新衣服,瞧着他活动的嘴唇,不知怎的,却有个懒洋洋的想法在他头脑里自动冒出来了:“现在大家都穿短上衣,为什么他做了件长的呢?”
庭长身后传来皮靴慎重的响声,这是副检察官走到桌子这边来。
副检察官低下头凑着庭长的耳朵说:“这个柯烈依斯基办理的侦讯工作马虎得出奇。被告的亲哥哥他没审问,村长他也没审问,那所小屋的情形也没有写清楚,一点也看不懂。……”
法庭开始检查那把使老太婆死于非命的斧子。
“这不是我的斧子。”被告申明说。
“那么是谁的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斧子。……”
“庄稼人一天也不能没有斧子。您的邻居伊凡·季莫费伊奇跟您一块儿修理过雪橇,他供述这正好就是您的斧子。……”
“我不知道。不过,我敢当着上帝起誓,”哈尔拉莫夫往前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指,“……我敢当着真正的造物主起誓。”
“我以前什么时候有过斧子,现在可记不清了。以前倒真是有过那么一把,好像比它小一点,可是我的儿子普罗霍尔把它弄丢了。在他当兵的大约两年前,他去砍柴,跟伙伴们喝开了酒,就把它弄丢了。……”
“好,坐下吧!”
“我敢在上帝面前起誓!”他颧骨上泛起红晕,伸直脖子,继续说,“要是您不相信,那就请您问我儿子普罗霍尔吧。普罗霍尔,斧子哪儿去了?”他猛地转过身对着押解兵,忽然用粗声粗气的男低音问道:“哪儿去了?”
这真是沉重的一刹那!……凡是法庭里的人,头脑里统统掠过同一个吓人的、令人无法相信的想法:这可能是不祥的巧合吧。人人都情愿不相信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听错了。
“被告,同看押人讲话是不许可的。”庭长赶紧说。
谁也没看见押解兵的脸,恐怖像肉眼看不见的人,戴着面具,飞过法庭。民事执行吏悄悄离开位子站起来,踮起脚尖,张开胳膊,稳住身子,走出法庭去了。过了半分钟就传来兵士换岗所常有的那种脚步声和响声。
大家就都抬起头来,极力装得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继续做他们的工作。……
(有删改)
9.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那些风度优雅的检察官、委员、首席贵族,对深棕色房子内部恶劣的环境满不在乎,暗示了他们对于自身工作的态度。
B.法院开庭之后,审讯进行的速度很快,并非因为审讯人员的能力和效率,而是反映出相关人员是以完成任务的心态在审案。
C.被告原先一想起法庭的环境和审讯就提心吊胆,到了“法庭”临近受审之时反倒十分放心,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法律公正的力量。
D.审判的过程中,庭长就“斧子”这一物证连续发问,被告反复回答“我不知道”却不被信任后,情绪明显激动,变得焦躁起来。
10.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本文开头对“深棕色的房子”进行了描述,体现了阴森、破旧、压抑的特点,奠定了小说的基调,为下文的审判工作作铺垫。
B.在审判过程中,庭长注意到县医师与众不同的穿着,副检察官发现侦讯工作中的疏漏,体现了他们二人对待案件的认真和细心。
C.文章借证人之口,交代被告和其他农民一样,跟“老太婆”相处得“不错”,只有喝多了酒才动手打她,此处起到反讽的效果。
D.本文叙述语言克制,没有愤怒,没有严厉的批判,叙述的是平常的情形和普通的事件,但正是这些日常工作突出了事件的戏剧性。
11.文中两次出现“押解兵”,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这一人物的作用。
12.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说:“小说是谎言,但是是庄严的谎言。”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 “谎言”与“庄严”的理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杯茶
[英国]凯瑟琳·曼斯菲尔德
(1)罗斯玛丽结婚两年了。她的丈夫很宠她。他们家有钱,真的有钱,罗斯玛丽要什么东西,她就到巴黎去买。
(2)一个冬天的下午罗斯玛丽在寇崇街上一家古董铺里买东西。
(3)今天的商品是一只小盒子。老板替她留着的。老板谁都没有给看过的。一只精致的小珐琅盒儿,那釉光真不错,看起来就像是在奶酪里焙成的。那盖上雕着一个小人儿,他站在一棵开花的树底下,还有一个更小的小人儿伸出她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她的帽子,就只有小绣球的花瓣儿大,挂在一个树枝上;还有绿的飘带。还有一朵粉红的云彩在他们的头顶浮着,像一个探消息的天使。
(4)嗯,她很喜欢这个。她爱它,它是个小宝贝。她一定得留了它。她拿那泛着奶光的盒儿反复地看,打开了又给关上。
(5)“有意思!”罗斯玛丽说,“要多少钱呢?”他低声地说:“二十八个金几尼,太太。”
(6)“二十八个金几尼。”罗斯玛丽没有给回音。放下了那小盒儿;她扣上了她的手套。二十八个金几尼。就有钱也不能……她面无表情。
(7)她答话的口音还有点儿迷糊的:“替我留着——行不行?我想……”
(8)那老板鞠了躬,表示遵命,意思仿佛是替她留着是他唯一的使命。他愿意,当然,永远替她留着。
(9)那扇谨慎的店门“咄”地关上了。她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这冬天的下午。正下着雨,黑夜的影子像灰沙似的从半空里洒下来。空气里有一股冷的涩的味儿,新亮上的街头看着凄惨。街道上屋子里的灯光也是这阴瑟瑟的。它们暗暗地亮着像是在惆怅什么。街上的人匆匆地来往,全躲在他们可恨的伞下。罗斯玛丽觉着一阵子古怪的郁结。她拿手套贴紧在她的胸口;她心想要有那小盒子一起贴着多好。
(10)正想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姑娘,像幽灵般出现在她身旁。
(11)“我可以跟您说句话吗,夫人?”姑娘说。
(12)罗斯玛丽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人,长着大大的眼睛,和自己的年龄相仿,正用通红的双手捂着衣领,哆嗦着。
(13)“夫——夫人。”她的声音磕磕巴巴,“能给我买一杯茶的钱吗?”
(14)“一杯茶?那你一点钱也没有?”罗斯玛丽问。
(15)“一点也没有,夫人。”她答道。
(16)罗斯玛丽有点本能的厌恶,可是,突然间她觉得这似乎就是一场奇遇。这薄暮之中的相遇有点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里的情节。假如她把这小姑娘带回家会怎么样呢?假如她真的做一件她总是在书里读到或在舞台上看到的那些事,结果会怎样呢?那一定很刺激。她走上前,对身边那个昏暗的人影说:“跟我回家喝茶吧。”
(17)姑娘惊讶地往后退了退。罗斯玛丽伸出一只手拉住姑娘的胳膊。“我不骗你。”她笑着说。她觉得,自己笑得是那么真诚,那么和蔼。
(18)罗斯玛丽把姑娘带回家,有一种凯旋的感觉。看着自己捕回来的小猎物,她很想说,“这下我可逮住你了。”她还想让这个姑娘看看:生活中确实会发生一些奇事,神话中的仙女是有的,富人也有热心肠,女人家都是姐妹。
(19)她们走到了她那宽大的卧房。窗帘全已拉拢了,壁炉里的火光在她那套精美的水漆家具上,金线的坐垫上,淡黄的、浅蓝的地毯上直晃耀。
(20)姑娘一进卧房门就愣住了,她看上去有些眩晕。可罗斯玛丽对此并不介意。
(21)“我帮你把外套也脱了吧。”罗斯玛丽说。
(22)那姑娘站起身来,但她一只手扶着椅子,让罗斯玛丽拉。
(23)她刚要从壁炉上拿支烟,姑娘开口说话:“对不起,夫人。不吃点东西,我就不行了。”
(24)“天哪,瞧我多粗心!”罗斯玛丽急忙去按铃,让人送茶和白兰地。
(25)佣人来了又去了,可是那女子简直要哭了。“不,我不要白兰地。我从来不喝白兰地,我要的就是一杯茶,太太。”
(26)姑娘满眼泪水。罗斯玛丽跪在她坐的椅子旁边。
(27)“别哭了,小可怜虫。”她给姑娘递过去一块花边手绢,自己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她用胳膊搂住姑娘那瘦得如同小鸟一样的双肩。
(28)茶点来了。她什么都让给那可怜的小人儿吃,所有的夹肉饼,所有的牛油面包,她那茶杯一空就给她倒上,加奶酪,加糖。
(29)“你最后一餐饭是什么时候吃的?”罗斯玛丽轻声地问。
(30)这时,门把手转动了,菲利普回来了。
(31)“来得正好。”罗斯玛丽笑道,“这是我的朋友,叫——”
(32)“史密斯,夫人。”那个倦怠的人说道。
(33)罗斯玛丽随菲利普走进他的书房。
(34)菲利普说道:“解释一下吧,她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35)罗斯玛丽笑着说:“我在寇崇街碰到的。她向我讨要一杯茶钱,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36)“但是你把她带回家到底要做什么?”菲利普嚷道。
(37)“待她好点,”罗斯玛丽迅速地答道,“要非常友好地对待她,照顾她。”
(38)“我的宝贝儿,”菲利普说道,“你是疯了,你根本就不能这么做。”
(39)“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罗斯玛丽反驳道,“为什么不行?我就想这么做。还有,在书里总是能读到这种事。我决定——”
(40)“不过,”菲利普掐断雪茄烟头,慢条斯理地说,“她倒是美得惊人啊!”
(41)“美?”罗斯玛丽惊讶得脸都红了。“你真的这么认为?我——我倒没有这么想。”
(42)“天哪!”菲利普划了一根火柴,“她真的很可爱。你再好好看看,宝贝儿。”
(43)罗斯玛丽说了一声“荒唐”,生气地走出了书房。但她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坐在写字桌前,耳边回响着菲利普的“漂亮”“迷住”。
(44)哼!罗斯玛丽扯出支票本,可是,不,用不着支票。她拉开抽屉,拿出五元现钞,看一看,又把两元塞回去,攥着那三元去了卧室。
(45)罗斯玛丽做过头发,画黑眼线,戴上了珍珠项链,来到丈夫身边,坐在他的膝上。“她一定要走,”她说,“所以我给了那可怜虫一点钱。”
(46)“你喜欢我吗?”她说。
(47)“我非常喜欢你。”
(48)过了一会,罗斯玛丽神情恍惚地说,“我今天看见一个迷人的小盒子,要卖二十八个金币,我可以去买吗?”
(49)“可以,你这个乱花钱的小东西。”
(50)“菲利普,”她把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悄悄问,“我漂亮吗?”
(选自《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小说集》,有删改)
13.概括小说中罗斯玛丽对穷人姑娘的态度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14.结合全文来分析,第三自然段花大量的笔墨去描绘一个小盒子,有什么作用?
15.赏析文中划波浪线的语段。
16.有评论家认为,这篇小说中刻画了多重矛盾,试结合文本,从不同角度来分析这些矛盾。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不散的筵席①
海明威
秋天一过,恶劣的天气就到来了。在夜间我们必须关上窗户以防备寒风苦雨。龚特加伯广场树木上的叶儿在风雨中零落了,树叶躺在地上,浸泡在雨水中。风雨吹打着终点站上的绿色大型公共汽车。业余艺术家咖啡馆里挤满了人,窗户上因热气和烟蒙上一层雾。这是一个糟透了的经营不善的咖啡馆,这个地区的酒徒都聚在这里,我却躲开它,不愿闻那肮脏人体散发的气味和醉酒的酸味。常来这里的男女顾客畅饮终日,或者倾囊一醉。大多数人买半立升或一立升酒。
穆斐达尔路的化粪池就在业余艺术家咖啡馆旁边,这是一条狭窄拥挤的商业街,通往龚特加伯广场。化粪池的清除工作是在夜间进行的,用水泵把粪灌入马拉的罐车。在夏天,窗户大开着,我们会听到水泵的响声,闻到那股恶臭味。咖啡馆里张贴着禁止公众酗酒的告示,上面列出惩罚的法律条文,但顾客们却置若罔闻,照样饮酒作乐,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座城市的一切愁惨景象随着冬日冰凉的雨而突然来临,当你在街上行走时,再也看不到白色高楼的顶端,看到的只是漆黑的街道,关了门的小商店、药草店、文具店、报摊以及魏尔伦②在这里死去的旅馆,我在它的顶层租了一间房子,在其中工作。
到达顶层要经过六或八段阶梯。天气很冷,我知道一捆小树枝的价值,我必须买三包半根铅笔长的松树和一捆半干的硬木,用来劈柴、生火取暖。我走到这条街的远处一端,仰视雨中的屋顶,看看我的烟囱是否在冒烟。没有烟,我想到烟囱一定是冰冷的,它不能通风,房间里可能充满了烟,浪费了燃料和金钱,我这样想着,在雨中行走着,来到圣·米歇广场的一家上等咖啡馆。
这是一家舒适的咖啡馆,温暖,干净,友好待客。我把我的旧雨衣挂在衣架上晾着,把旧绒帽也挂在衣架上,然后要了一杯牛奶咖啡。侍者把它送来后,我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开始写作。我现在写的是发生在密执安的事,故事中的天气也像现在这样,是一个暴风雨的寒冷的日子,从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我就目睹了秋末的萧条气象,在这里写我会觉得比另一个地方写得更好。我想这或许可以叫作移植自己,它对人和其他生物是同样需要的。在故事里面,男孩们正在酣饮,这使我也渴了,便要了一杯圣·詹姆士甜酒,在寒冷的日子里,它的味道好极了,我继续写作,感觉良好,甜酒温暖了我的全身和我的精神。
一个姑娘走进咖啡馆,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她非常漂亮,脸蛋鲜嫩,她的头发黑得像乌鸦的翅膀,剪成锐角斜掠在两颊。
我瞧着她,她使我心神不宁,十分激动,我打算把她写入故事中,但她却坐在门口注视着街道,我知道她是在等人,于是我继续写作。
我又要了一杯圣·詹姆士甜酒,当我抬起头来,或者当我用铅笔刀削铅笔,卷曲的削屑落入茶托,我便注视着她。
我见到你了,美人,现在你属于我,不论你在等候谁,而且即使我再也见不到你,你属于我,整个巴黎属于我,我属于这个笔记本和这支铅笔。
我继续写作,进入故事,神迷其中。我头也不抬,既不知道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我身在何方,也不再要更多的圣·詹姆士甜酒。我已厌倦了圣·詹姆士甜酒,不再想到它。故事写完了,我非常疲倦。我读着最后一章,然后抬起头来寻找那个姑娘,她已经走了,我希望她是同一位英俊的男子汉走的,但我感到一阵惆怅。
我把故事合在笔记本里,放进内衣口袋,向侍者要了一盘牡蛎和半瓶白干酒。在写完一个故事后我总是感到空虚。既忧愁又幸福,我相信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虽然在明天读完它以前我不知道它是否真正好。
我吃着海味浓烈的牡蛎,它那淡淡的金属味被冰凉的白酒冲洗掉了,只留下海味和多液汁的肌肉,我吮吸着每个贝壳里的凉汁,用酒的烈味冲洗着它。我失去了空虚的感觉,开始感到幸福。我筹划着……
巴黎恶劣的天气现在已经来临,我想与妻子一起短暂离开巴黎到外地去。那里不是下雨而是下雪,雪花穿过松林,铺满道路和高高的山坡,每当夜晚信步回家,我们可以听到它的吱吱声。在勒萨旺山下有一家租金便宜的农舍,在那里我们可以一起读书,夜间一块躺在温暖的床上,打开窗户眺望明亮的星星。这就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坐三等车旅行并不昂贵。房租比巴黎贵不了多少。
我想退掉旅馆中那间进行写作的房子,在雷蒙红衣主教大街74号只要付极少的一点房租。我为多伦多写了一些新闻报道,所得的稿酬已经来了。
离开巴黎就可以写巴黎,正如我在巴黎可以写密执安。不过,我不知道现在写是否为时太早,因为我对巴黎还不太熟悉。但最后还是写出来了。如果我的妻子想到外地去,那么,无论如何我们得走。
我在咖啡馆付清了账,便冒雨走捷径上圣·日内维弗山,回到山顶的住室。
“我认为它妙极了。”我的妻子说道。她有一副美丽的模特儿面孔,她的眼睛和微笑照亮了我即将作出的决断,如同一份厚礼。“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呵,我想马上走,你不知道吗?”
“我们回来时天气可能晴了,晴朗而寒冷,那多么好。”
“我相信它会这样,”她说道,“你不是也正在想走吗?”
(有删节)
【注】①《不散的筵席》是海明威的一篇回忆录,追忆了20世纪20年代他在巴黎的写作生活。文中“妻子”指其第一任妻子哈德莉,海明威晚年在回忆文章中多次提及她。②魏尔伦(1844-1896),法国诗人。
17.文章开头两段为什么花不少笔墨描写业余艺术家咖啡馆及其周边环境?
18.结合文中三次写到圣·詹姆士甜酒,分析作者写作时经历的心理变化。
19.画波浪线句子是怎样表现作者对“外地”生活的向往的?请加以分析。
20.文章以作者与妻子的对话结尾,请探究其中的妙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轮船
[苏联]钦吉斯·艾特玛托夫
山,山,山,四面都是山,到处是悬崖峭壁、乱石、森林。群山是那样雄伟,那样巍峨。孩子此时此刻感到自己太小、太孤单,无依无靠。太阳已经西斜,渐渐朝湖的方向落去。向东的山坡上出现了短短的阴影,阴影就要朝山脚爬去了。
孩子用望远镜第几百次甚至几千次地朝最远处望去。啊,是它!前方,伊塞克湖湛蓝湛蓝的边缘上,白轮船出现了!来了,就是它!威武、漂亮的白轮船就像滑行在琴弦上似的,又直又平稳。孩子赶紧用衣襟擦净了玻璃,又一次调好了焦距。现在可以看出,轮船在波浪中微微颠簸着,船尾拖着一条明晃晃的、泡沫翻滚的长带。孩子很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白轮船,也长时间地想着他怎样变成鱼,顺着河游去找白轮船……
第一次在卡拉乌尔山上看到白轮船时,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一下子就断定,他的爸爸就在这条船上!他坚信这一点,因为他非常希望是这样的。
他既不记得爸爸,也不记得妈妈。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来看过他。但是孩子知道,他的爸爸在伊塞克湖上当水手,妈妈同爸爸离婚以后,将他留给爷爷,一去就再没有回来。爷爷说,他的女儿,也就是这孩子的妈妈,有了新家庭和两个女儿;他从前的女婿,也就是这孩子的爸爸,好像还在一条轮船上当水手,好像也有了新家庭和孩子。
轮船前进着,渐渐远去。它并不知道有个孩子变成鱼儿正朝它游去。他希望这样来变鱼:身上一切全是鱼的——鱼身子:鱼尾巴,鱼翅膀,鱼鳞,——只有头还是自己的,让又大又圆的头长在细细的脖子上,还让头上长两只招风耳朵和布满伤痕的鼻子。他跟自己的石头伙伴们告别:“再见了,‘睡骆驼’;再见,‘狼’;再见,‘马鞍’;再见,‘坦克’;我要去伊塞克湖,到白轮船上找我的爸爸去。”然后他一下子蹦到河里,钻进汹涌的激流,顺流而下,游过高高的红粘土陡崖,越过石滩,从吊桥下面钻过,擦过岸边的柳丛,顺着水声隆隆的峡谷一路向下,一直进入伊塞克湖。
他在伊塞克湖里游过了一浪又一浪,终于来到白轮船跟前。“你好,白轮船,我来了!”他对白轮船说,“天天拿望远镜望你的就是我。”船上的人都感到十分吃惊,一齐跑上来看。他对当水手的爸爸说:“爸爸,你好,我是你儿子,我是来找你的。”“你算什么儿子 你是半人半鱼! ”“你快把我拉上船,我就变成人形了。”“好吧,咱们就来试试看。”
爸爸撒下鱼网,从水里将他捞上去,放到甲板上,他一下子就恢复了原形。
然后……
然后白轮船继续往前开。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把自己的全部生活都讲给爸爸听。
他要告诉爸爸莫蒙爷爷是最好的爷爷,奥罗兹库尔姨父常常骂他老人家,有时当着很多人的面骂爷爷。我还很小的时候,亲奶奶就死了。后来就来了这个奶奶,有时很凶,一发起脾气,简直要吃人。
冬天,我们那里的雪齐脖子深。河那边的森林叫风吹得喀喀嚓嚓、呼呼喇喇直响,呜呜地直叫。真叫人害怕!
我们那里到了夏天放牧的人偶尔带着羊群和马群在大草甸子上过夜,我跟他们的孩子们在一起,玩捉迷藏,学打仗,玩得非常带劲儿,简直不想走了。要是天天能跟孩子们一块儿在草甸子上玩,那该有多好啊!
冬天,晚上,事情做完后,爷爷就给我讲故事。我知道,这时候外面是漆黑漆黑、冰冷冰冷的夜,风刮得很凶。连最大的山在这样的夜里也胆小起来,挤成一堆,拼命朝我们的房子、朝窗户里的灯光眼前靠。
这叫我又害怕又高兴。我要是一个巨人,一定会走出房去,大声对山说:“山,胆子别那样小,有我在这里!就让风大,就让天黑,就让雪猛,你们也不要怕,快站回原地方,别挤成一堆。”然后我就蹂着雪,淌过河,到森林里去。夜晚树木在森林里是感到很害怕的。树木很冷清,没有人跟它们说话。光秃秃的树木冻得瑟瑟发抖,没地方好躲藏。我要到森林里去,拍拍每一棵树的树身子,叫树别这样害怕。大概,那些到春天不发绿的树就是吓死了。
爷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一切。他往往要讲很长时间,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冬天很长很长,要是没有爷爷讲故事,冬天是很乏味的。
……
白轮船渐渐远了,轮船的烟囱在望远镜里已经看不清了。
现在孩子该给随爸爸轮船航行的故事想出个结尾了。一切都想得很好,就是结尾老是想不出来。他可以毫不费事地想象出他怎样变成鱼,怎样顺着河向湖里游去,怎样遇到白轮船,怎样同爸爸见面,也能想象出他要对爸爸讲的一切。但再往下,事情就难了。因为,如果再往下,轮船就要渐渐靠近码头,水手们就要各自回家,爸爸也要回家。这可怎么办呢 跟爸爸走
爸爸肯带他吗 ……
白轮船越走越远,渐渐变成一个隐隐约约的小白点儿。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到水面上。
在望远镜里可以看到,紫红色的湖面正闪着耀眼的光芒。
(节选白《白轮船》,有删改)
21.请简要概括“孩子”的形象特点。
22.试赏析文中划线部分的表现手法和表达效果。
23.小说标题“白轮船”耐人寻味,请探究其内涵及其妙处。
24.这篇小说在写法上具有多种鲜明的特点,请选择三种加以分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扳道夫
[西班牙]阿雷奥拉
一个外国人赶到这冷冷清清的车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那只谁都不愿意替他扛的大箱子,可把他累得够呛。他手搭凉棚望了望延伸到地平线那里的两根铁轨,又看了看手表,若有所思地呆在那里,火车该是出站的时候了。不知道从哪儿钻出那么个人来,在他后脊梁上拍了一下。外国人回过身来,看见眼前站着个小老头,瞧他的外表,像是个闲着没事儿干的路工,手里提着个红灯。他满脸带笑地望着外国旅客。这当儿,外国人焦急地问他:
“借个光,火车开走了吗?”
“您来此地时间不长吧?”
“我要马上离开这儿,明天得赶到T城。”
“看来,您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您现在马上该做的是去找个旅店住下。”
“不过,我根本不想住下,只想坐上火车赶路。”
“您快去租个房间吧,要是能租上就租它一个月,价钱可以便宜很多。”
“您疯啦?我明天就得赶到T城。”
“干脆和您挑明了,您就甭抱这种指望了。不过,我还得把情况告诉您。”
“那么请吧……”
“您知道,这个国家就是因为铁路才出名,到现在也未能像样地搞起来。尽管如此,出版《火车乘坐指南》和推销火车票倒是干得挺出色。《火车乘坐指南》包罗了全国所有的村镇,推销的车票标明直达那些村子,但事实上火车并不遵照指南上的那些线路,也不按时到站。全国的老百姓就这么等着,同时也只好这么容忍着混乱不堪的局面,因为爱国主义是不允许采取任何不满的表示的。”
“那么,到底有没有火车经过这个市镇呢?”
“一定说没有,那也不见得。我这辈子还真看见过不少火车开过去了,也见过不少旅客上了火车。要是碰巧,也许我还能荣幸地帮您跨上一辆漂亮舒适的车厢呢。”
“这趟车会把我送到T城吗?”
“您为什么非要到T城不可呢?只要能坐上车,您就该知足了。上了车,生活就肯定会有个方向,是不是T城又有什么要紧。”
“我的票可是去T城的,自然应该到那儿,是不是?”
“谁都承认您说得有理,不过您可以到旅店那儿去打听打听,那些旅客可比您精明得多,他们都买了大量车票。一般来说,有远见的旅客都买下了抵达全国的各次列车的车票。”
“我还以为到T城,买一张票就够了。您看这不是…….”
“国营铁路的下一段现在正由私人出资建设。为了制订施工计划就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资金,要修的这条双轨铁路还得开凿隧道和架设桥梁。这份施工计划到现在还没有被公司的工程师们批准呢。”
“那么,到T城通车了吗?”
“国家确实备有不少列车供旅客经常乘坐,可是,火车运行既不正规也没准儿。换句话说,上了火车,谁也甭想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去。”
“怎么会这样呢?”
“出于为公民服务的热忱,公司竟让火车跑遍那些根本还未通车的地方。有时候,列车勉强在缺了一根钢轨的铁道上爬行,车厢整个一边的轮子与枕木撞击。头等车厢的旅客——自然,这也是公司事先就安排好的——都被安排在有铁轨的那一边。二等车厢的旅客只好委屈地忍受着这种颠簸。”
“不过,我还是明天就得抵达T城呀!”
“很好,您没有改变原来的打算这使我很高兴。看得出来,您是个有信念的男子汉。您赶快到旅店去住下,等着乘坐第一辆通过这儿的列车。有上千个人将会碍着您的手脚。每来一列火车,那些等得已经怒气冲天的旅客汇成巨流跑出旅店,喧嚣着冲进车站。你推我挤代替了排队上车。火车呢,自管扬长而去,把他们甩在车站,让他们去继续乱吵乱闹。”
“这,警察不管吗?”
“原来,每个车站都想组织一个警察小队。可是,火车来不来还都是个没准儿的事,这种工作就显得既无用又太费钱。再说,警察小队马上就显露了受贿的本性,他们只让那些把随身所带的东西全部贿赂给他们的旅客上火车。另外,还有一种特别的学校,教授如何用正确的方法爬上火车,校方还给学员们配备甲胄,防备其他旅客挤断他们的肋骨。”
“要是上了火车,还有新的困难缠身吗?”
“上了车,别和任何旅客交谈。列车上净是特务。有时候,旅客无话找话说,闲聊天,自己还不理会讲了些什么,可是这些人却立刻就捉摸了每句话的全部含义,不管这些话讲得多么简单,立论又是多么无可非议,他们总能挑出毛病。只要您稍一疏忽,马上就会被抓起来,这样,您的余生也许就得在监狱车厢中度过。”
“您坐过不少次火车了吧!”
“我?先生,我只不过是个扳道夫。说真的,还是个退休了的扳道夫。我经常来到这儿,只不过是为了回忆那些美好的岁月。我从来也没出过远门,我也不想这么做。”
就在这会儿,传来一阵阵汽笛声,扳道夫举起红灯打了一些可笑的、毫无规则的信号。
“是火车吗?”外国人问他。
小老头突然顺着铁道跑掉了。跑到一段距离回过头来喊道:
“明天您就能到达著名的车站,您的名字怎么称呼?”
“X!”外国人回答。
这时候,小老头已经消失在黎明之中,可是那盏灯的红点继续迎着火车飞奔,在铁轨之间跳跃。从地平线那里,火车头像只吼叫的怪物,由远及近,渐渐地靠近着,靠近着。
(有删改)
25.赏析文中加点词语的含义。
(1)一个外国人赶到这冷冷清清的车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2)火车头像只吼叫的怪物,由远及近,渐渐地靠近着,靠近着。
26.小说中有大量的对话,请结合文本分析对话构成小说主体的表达效果。
27.在其他版本的译著中,写到“小老头跑掉后又回头喊道:‘明天您就能到达著名的车站,您说它叫什么来着?’‘叫什么都行。’——外国人回答道。”
你喜欢哪个版本,请任选两个角度阐释理由。
28.标题中的“扳道”意味深长,请结合文本简析“扳道”的多重意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完成各题。
迷失在雪中的城市
[意大利]伊塔洛·卡尔维诺
1
那个早上是寂静把马可瓦多叫醒的。打开窗户:整个城市不见了,被一页白纸取代。
电车因下雪而停驶,马可瓦多只好走路去上班。沿途,他自己开辟出他的通路,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畅快。
所有大小道路像沙漠般无边无际的展开。被覆盖的城市,谁知道是否还是同一个,或者在夜里已换了另一个?谁知道在白雪下到底还有没有加油站、书报摊、电车站,或者只是成堆成堆的白雪?马可瓦多一面走一面幻想着自己迷失在一个不同的城市中:事实上他的脚步正把他带往每天工作的地方,同样的仓库。等走进大门口,这位搬运小工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成不变的墙内,仿佛那些让外头世界消失的改变,独独漏掉了他的公司。
2
在那等着他的,是一把比他还高的铁锹。车间主任威利哲姆先生把它递给他,说:“公司前面人行道上的积雪轮到我们铲,也就是说轮到你铲。”
铲雪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尤其对那些没吃饱的人而言,可是马可瓦多却觉得雪就像一位朋友,撤销了禁锢他生命的牢笼。于是他发奋工作,一大铲一大铲的雪花由人行道上飞向路中央。
还有失业的西吉斯蒙多对雪也充满了感激,他在那天早晨被市政府征召成为铲雪工人,终于眼前有了几天确定的工作。他把目标锁定在能够成为小队队长,然后——这个志向是一个秘密——再青云直上。
西吉斯蒙多转身看到了什么?一个忙碌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东一铲西一铲零乱地用雪把那一段刚清完的行车道又盖住了。他用装满雪的铁锹指着对方的胸口:“喂,你!是你把雪铲下来的?”
“啊?什么?”马可瓦多惊跳起来,但承认:“喔,大概是吧。”
“好,那你立刻用你的小铲子把它弄回去,要不然我就让你把它吃干净。”
“可是我应该要铲掉人行道上的雪。”
“我要铲的是马路。那怎样?”
“不然我要放哪里?”
“你是市政府的吗?”
“不是,我是Sbav公司的。”
西吉斯蒙多教他如何把雪堆在路边,于是马可瓦多把那一段马路重新打扫干净。心满意足,铁锹插入雪中,两人注视着完成的作品。
“你有烟头吗?”西吉斯蒙多问。
当他们互相为对方点燃半支香烟时,一辆扫雪车驶过,扬起两大波白浪掉落两侧。等这两个人抬起目光,他们清过的那段又重新盖满了雪。那辆车,转着它的大刷子,已经拐弯了。
3
马可瓦多学会把堆雪打压成结实的小墙。如果他一直不断作这样的小墙,便可造出完全属于他的路径,通往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而其他人在这些路里都会迷失。
在人行道旁某一处原来就有一堆庞大的雪。马可瓦多正准备整压它以与他的小墙同高时,才发现那是一辆汽车:公司董事长亚伯伊诺的豪华大轿车,全被雪盖住了。既然一辆车和一堆雪之间的差别这么微小,马可瓦多埋首用起铁锹来雕刻一辆汽车。他雕得实在很好:在两者之间还的确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真的。为了给这个作品做最后修饰,马可瓦多用上了一些铁锹挖出的废物:一个生锈的圆罐子作车灯,一片煤气阀让车门有了把手。
门房、传达员和工友一阵脱帽礼,董事长亚伯伊诺从大门出来。有深度近视眼的董事长,自信地快步走向他的汽车,抓住突出的煤气阀,拉出,低下头连脖子一起钻进雪堆中。
4
马可瓦多已经转过街角在中庭清扫。
中庭的小孩作了一个雪人,还没有鼻子。孩子们便各自跑回家里的厨房在蔬果中翻找。
马可瓦多看着雪人思考着什么。专注于他的沉思,以至于没听到屋顶上两个男人喊叫:“喂,先生,您移动一下位置!”他们是负责除去瓦片上积雪的人。然后在一瞬间,三百公斤的雪迎头落下。
小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胡萝卜回来。“哇!他们做了另一个雪人!”
“我们帮两个都装上鼻子!”便把两条胡萝卜分别插在两个雪人脸上。
马可瓦多,死多于活地感觉到透过那层把他埋没和冰冻的白雪有人送来了食物,便咀嚼起来。
“我的妈呀!胡萝卜不见了!”小孩们都吓坏了。
其中一个最勇敢的并不放弃,把一颗青椒也塞给了雪人。雪人狼吞虎咽地把青椒也吃掉了。
小孩们再试着放上一小根木炭当鼻子。马可瓦多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吐掉。“救命啊!它是活的!雪人是活的!”小孩们全都跑光了。
5
在中庭的一角有排放热气的闸门。马可瓦多,迈着雪人沉重的步伐,把自己移到暖乎乎的闸门上。
拿起铁锹暖身,他继续在中庭工作。有一个喷嚏停在鼻头,就停在那里,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出来。马可瓦多铲着雪,半闭着眼,而那个喷嚏始终卡在他的鼻尖。突然间:“啊……”,几乎隆隆震耳的:“……啾!”比地雷爆炸还要猛烈。由于空气急剧的变动,马可瓦多被震撞到墙壁上。
这个喷嚏引起的根本是一个龙卷风。所有中庭的雪扬起,纷飞有如暴风雪,然后被上方的漩涡吸进去,撒入天空。
当马可瓦多从昏厥中重新张开眼睛,整个中庭都是空的,连一片雪花也没有。在马可瓦多眼前出现的是一如往日的中庭,灰色的墙壁,仓库的箱子,那些日常的满怀敌意的东西。
1963年
29.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虽然一场大雪覆盖了城市,但是马可瓦多、西吉斯蒙多和一些孩子都找到了各自的欣慰。
B.西吉斯蒙多虽生活艰辛,但是做事踏实认真,积极把握机会,并对美好生活充满着希望。
C.往人头上扫雪,是小人物之间的冷漠;小孩们喂雪人蔬菜,则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D.大雪消失之后,马可瓦多要面对“日常的满怀敌意的东西”,它们会让他失去自由畅快。
30.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强调雪大,为后文写小工扫雪、孩子堆雪人、马可瓦多雕刻雪车、董事长钻进雪车等故事情节埋下伏笔,使叙事自然真实。
B.小说中对马卡瓦多和西吉斯蒙多的语言描写各具特点,体现了人物的不同身份、不同性格;而心理描写又暗示出他们相似的人生处境。
C.小说将大雪后的城市和雪消失后的城市进行对比,并对比前后人物的心情变化,从而激发读者对引起这种变化的思考,深化了主题。
D.小说以现代工业城市为社会环境,以一场大雪为自然环境,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生活图景,展现了人生的百态,具有了巨大的张力。
31.“迷失在雪中的城市”作为标题,有什么含义?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2.学者评论卡尔维诺的作品:“用轻逸的笔抵抗沉重的现实”。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天的等待
【美国】 海明威
他走进我们的房间关窗时,我们还没有起床,不过我发现他好像生病了,全身哆嗦,脸色苍白,步履蹒跚,似乎动一下就会疼痛至死。
“哪儿不舒服了,宝贝儿?”
“头痛。”
“赶快回床上躺着去。”
“不,我没事儿。”
“你先回床上去,我穿好衣服就去看你。”
不一会儿,他穿好了衣服,坐在火炉旁。这个九岁男孩看上去又虚弱又可怜,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得很厉害。“上床躺着,”我说,“你发烧了。”“我没事儿。”他说。
①医生很快来了,给孩子量了休温。“多少度?”我问医生。“一百零二度。”
下楼后,医生留下三种药,是三种不同颜色的胶囊,并交代如何服用。一种是退烧药,一种是止泻药,还有一种是抗酸药。他解释说,流感病菌只有在酸性环境中才能存活。他似乎对流感很在行,还说只要发烧不超过一百零四度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轻度流感,只要当心别引起肺炎,就没有什么危险。
我回到房里,记下孩子的休温和服药的时间。
“要不要我读书给你听?”
“好的,您想读就读吧。”孩子说。他脸色苍白,眼窝下方有黑晕。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我大声读起霍华德·派尔的《海盗故事》,可我发觉他根本没有听。
“感觉怎么样,宝贝儿?”我问道。“目前为止,还是那样儿。”他说。
我坐在床脚,自顾自地念着书,等着到时间再给他吃另一种胶囊。按理说他应该睡着了,可是我抬头一看,他正神情古怪地盯着床脚。
“怎么不去睡会儿?吃药的时候我会叫醒你。”
“我还是醒着好。”过了一会儿,他冲我说道:“爸爸,要是您觉得心烦的话,就不用在这儿陪我。”
“没有什么可心烦的。”
“不,我是说,如果这事会给您带来烦恼的话,您就不用待在这里了。”②我以为他有点儿神志不清了,十一点按医嘱给他吃完药,我便出去了。
户外有些寒冷,天空中下着雨加雪,飘洒在地面,形成一层薄冰,那光秃秃的树木、灌木丛、修剪过的树枝、草坪和空地,似乎都被笼罩在寒冰里。我牵着小爱尔兰塞特犬出门,沿着大路和结了冰的小溪往前走,可是,要在光溜溜的冰面上站立和行走,真是有点困难。红毛犬连跌带滑,一路趔趄,我也重重地摔了两跤,猎枪都被甩了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
一群鹌鹑躲在悬着树枝的高高的堤岸下,被我们惊飞了,我立刻举枪击落两只。有几只仍然栖息在树上,其他大部分都钻进了灌木丛。要想把它们赶出来,你得在生长着灌木丛的土地上跳几下。结果,你在这些又滑又有弹性的树枝上摇摇晃晃,还没站稳时,它们又飞了出来,你很难瞄准。我击落了两只,放跑了五只。不过,我在动身返程时,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群鹌鹑,不禁窃窃自喜,还剩下许多,改日再来寻觅猎捕。
回到家,家里人告诉我孩子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你们不能进来,”他说,“千万不要被我传染。”
我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他面色苍白,但两颊烧得通红,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脚。我测了他的体温。
“多少?”
“一百来度吧。”我说。其实是一百零二度四分。
“谁说的?”
“医生。”
“你的体温没问题,”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担心,”他说,“可是我忍不住。”
“不要想。”我说,“放松点儿。”
“我挺放松的。”他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显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
“喝点水,把药吃了。”
“您觉得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
我坐下来,打开《海盗故事》,读给他听,但看得出来,他根本没兴趣。于是我停了下来。
“我大概什么时候会死?”他问道。
“什么?”
“我还能活多久?”
“你不会死。你这是怎么了?”
“哦,不,我会死的。我听到他说一百零二度。”
“人发烧到一百零二度是不会死的,你真是在说傻话。”
“我知道会的。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告诉我,发烧到四十度就活不了了。我已经一百零二度了。”
原来自早上九点起,整整一天时间,他都在等死。“你这可怜的宝贝儿,”我说,“哦,可怜的傻宝贝儿,这就像英里和公里的问题。你不会死的。那种温度计不一样。用那种温度计测,三十七度是正常体温。而用这种温度计测,正常体温是九十八度。”
“您肯定?”“十分肯定。”我说,“这就像英里和公里的换算一样。你知道,就好像我们车速开到七十英里,该换算成多少公里一样。”“哦。”他说。
他紧盯着床脚的目光渐渐轻松了一些,一直绷着的那股劲儿也终于缓了下来。第二天,他轻松极了,为了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就大哭大叫起来。
33.海明威是“冰山理论”的开创者,故行文常极简。请从文中划线处①中挖掘小男孩误会开始形成的合理信息?
34.有人认为划线②处的内容有点游离于主题之外,请联系全文,多角度思考,简洁写下你的理解。
35.故事通过父亲角度的第一人称来开展,请赏析作者这样处理的高明之处。
36.联系全文,你如何理解孩子的形象和故事主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绳子的故事
莫泊桑
戈德维尔的集市广场上,人群和牲畜混在一起,黑压压一片。只见牛的犄角,富裕农民的长毛绒高帽,农妇们的头巾在集市上攒动。尖厉刺耳的嘈杂声嗡嗡一片,持续不断。不时还可听到一声从乡下人结实的胸脯里发出的开怀大笑,或者系在墙边的母牛的一声长哞。整个集市都带着牛栏、牛奶、牛粪、干草和汗臭的味道,散发着种田人所特有的那种难闻的人和牲畜的酸臭气。
奥士高纳大爷正在向集市广场走来。突然他发现地下有一小段绳子。奥士高纳大爷具有真正诺曼底人的勤俭精神,认为一切有用的东西都该捡起来。他弯下身去,因为患风湿病而十分吃力。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段细绳子。这时他发现马具商马朗丹大爷在自家门口瞅着他。他们过去为了一根络头曾有过纠葛,至今互不理睬。现在奥士高纳大爷在粪土里捡绳头,被自己的冤家对头看见了,他颇感坍台,于是立即将绳头藏进罩衫,接着又藏入裤子口袋,然后又装模作样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便向市场走去,脑袋冲在前面,身子因风湿病而像弓一样弯着。
朱尔丹掌柜的店堂里,坐满了顾客。突然,客店前面的大院里响起了一阵鼓声。传达通知的乡丁拉开嗓门背诵起来:“戈德维尔的居民以及所……有赶集的乡亲们,今天早晨,九十点钟……之间,有人在勃兹维尔大路上遗失黑皮夹子一只。内装法郎五百,单据若干。请拾到者立即交到……乡政府,或者曼纳维尔村伏图内,乌勒布雷克大爷家。送还者得酬金法郎二十。特此通告。”乡丁说完便走。
于是大家就这件事议论开来。宪兵大队长突然出现在店堂门口:“布雷奥戴村奥士高纳大爷在这儿吗?”
坐在餐桌尽头的奥士高纳大爷回答说:“在。”
“请跟我到乡政府走一趟。乡长有话要对您说。”
这位农民既感到诧异又觉得不安。他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起身上路,嘴里连连说:“在,在。”他每当休息之后,起步特别困难,所以身子比早晨弓得更加厉害了。
乡长坐在扶手椅里等着他。“奥士高纳大爷,”他说,“有人看见您今天早上在勃兹维尔大路上捡到了乌勒布雷克大爷遗失的皮夹子。”
这位乡下人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瞅着乡长,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已经被这种对他的怀疑吓呆。
“我,我,我捡到了那只皮夹子?”
“是的,是您亲自捡到的。”
“我以名誉担保,我连皮夹子的影子也没见过。”
“有人看见您啦。”
“有人看见我,我啦?谁看见的?”
“马朗丹先生,马具商。”
这时老人想起来了,明白了,气得满脸通红。
“啊!他学看见啦,这个乡巴佬!他看见我捡起的是这根绳子,乡长先生,您瞧!”
他在口袋科里摸了摸,掏出了那一小段绳子。
但是乡长摇摇脑袋,不肯相信。“奥士高纳大爷,马朗丹先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不会相信他把这根绳子错当成了皮夹子。”
这位老农气呼呼地举起手来,向身边吐了一口唾沫,表示以名誉起誓,再次说:“老天有眼,这可是千真万确。我再说一遍,这件事,我可以用我的良心和生命担保。”
乡长又说:“您捡起皮夹子之后,甚至还在地上找了很久,看看是否有张把票子从皮夹子里漏了出来。”
老人又气又怕,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竟然说得出!……竟然说得出……这种假话来糟蹋老实人!竟然说得出!……”
他抗议也是白费,别人不相信他。
消息已经传开了。老人一走出乡政府就有人围拢来问长问短。于是老人讲起绳子的故事来。他讲的,大家听了不信,一味地笑。
他生气,着急,由于别人不相信他而恼火,痛苦,不知怎么办,总是向别人重复绳子的故事,不停地讲他的遭遇……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第二天,午后一时左右,依莫维尔村的农民布列东大爷的长工马利把皮夹子和里面的钞票、单据一并送还给了曼纳维尔村的乌勒布雷克大爷。
奥士高纳大爷得到消息后立即四处游说,叙述起他那有了结局的故事来。他胜利了。“要知道,使我伤心的是,”他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是污蔑。由于污蔑而遭众人非难,这种事是再损人不过的了。”
他整天讲他的遭遇,在路上向过路的人讲,在酒馆里向喝酒的人讲,星期天在教堂门口讲。不相识的人,他也拦住讲给人家听。现在他心里坦然了,不过,他觉得有某种东西使他感到不自在。人家在听他讲故事时,脸上带着嘲弄的神气。他好像觉得别人在他背后指指戳戳。
下一个星期二,他纯粹出于讲自己遭遇的欲望,又到戈德维尔来赶集。他朝克里格多村的一位庄稼汉走过去。这位老农民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冲着他大声说:“老滑头,滚开!”然后扭转身就走。
奥士高纳大爷目瞪口呆。为什么人家叫他“老滑头”呢?蒙迪维利埃村的一位马贩子对他大声说:“老爹,别说了。有个人捡着了,又有个人送还了。俗话说,没人见,没人晓,骗你你也不知道。”
奥士高纳气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他想抗议。满座的人都笑了起来。他午饭没能吃完便在一片嘲笑声中走了。他眼看着消瘦下去。现在,爱开玩笑的人为了逗乐而请他讲绳子的故事,就像人家请打过仗的士兵讲他亲身经历的战斗故事一样,他那鼓到顶点的士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垮了下来。
将近年底的时候,他卧病不起。临终昏迷的时候,他还在证明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一再说:“一根细绳……一根细绳……乡长先生,您瞧,绳子在这儿。”
(本文有删改)
37.第一自然段描写环境有何用意?
38.赏析文中画线部分的语言特点。
39.结合情节分析奥士高纳大爷的性格。
40.绳子的故事带给你哪些思考?请结合作品谈谈你的看法。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早餐
(美国)斯坦培克
我每想起这件事心中总有一种愉快、满足之感。说来也怪,连最小的细节至今仍历历在目。我曾多次追忆这件事,而每次都能在记忆中的朦胧处想起一个新细节,这时,那种美妙温馨的快感就油然而生。
那是凌晨时分,东边的山峦仍是一片蓝黑色,但山背后却已晨曦微露,一抹淡淡的红色渲染着山峦的边缘处。当这缕红色的光往高空移升时,它的色泽越变越冷、越淡、越暗,当它接近西边天际时,就逐渐和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了。
天很冷,虽然算不得刺骨严寒但也冻得我拱背缩肩,拖曳着双足,把两手搓热后插进裤兜里。我置身其中的这座山谷,泥土呈现拂晓时特有的灰紫色。我沿着一条乡间土路往前走,突然看见前方有一座颜色比泥土略淡的帐篷,帐篷旁,橘红色的火苗在一只生锈的小铁炉的缝隙中闪烁。短而粗的“烟筒”喷出一股灰色的浓烟,烟柱向上直直升起,过了好一会才在空中飘散。
我看见火炉旁有位青年妇女,不,是位姑娘。她身穿一件褪色的布衣裙,外面罩着一件背心。我走近后才发现她那只弯曲着的胳膊正搂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头暖暖和和地包在背心里面,小嘴正在吮奶,这位母亲不停地转来转去,一会儿掀开长锈的炉盖以加强通风,一会儿拉开烤箱上的门,而那个婴儿一直在吮奶。婴儿既不影响她干活,也没影响她转动时轻捷优美的姿态,因为她每个动作都准确而娴熟。从铁炉缝隙中透露出的橘红色的火苗把跳动着的黑影投映在帐篷上。
我走近时,一股煎威肉和烤面包的香味扑面而来,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令人感到愉快和温暖的气味。这时,东边的天空已亮起来,我走近火炉,伸出手去烤火,一触到暖气,全身立刻震颤一下。突然帐篷的门帘向上一掀,走出个青年,后面跟着一位长者。他俩都穿着崭新的粗蓝布裤和钉着闪亮的铜纽扣的粗蓝布外套。两人长得十分相像,都是瘦长脸。
年轻的蓄着黑短髭,年长的蓄着花白短髭,两人的头部和脸部都是水淋淋的,头发上满是水,短髭上挂着水珠,面颊上闪着水光。他们二人默默地站在一起望着逐渐亮起来的东方,他们一同打了个哈欠,一同看着山边的亮处。他们一回身看见了我。
“早,”年长的那位说。他脸上表情既不太亲热也不太冷淡。
“早,先生。”我说。
“早,”青年说。
他们脸上的水渍还没完全干,两人一同来到火炉边烤手。
姑娘不停手地干活,她把脸避开人,聚精会神地干手里的活。她那梳得平平整整的长发扎成一束垂在背后,干活时,发束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她把几只马口铁水杯、几只铁盘和几份刀又放在一只大包装箱上,然后从油锅里捞出煎好的咸肉片,放在一只平底大铁盘上,卷曲起来沙沙作响的咸肉片看上去又松又脆。地打开生锈的铁烤箱,取出一只正方形的盘子,盘子上面摆满用发酵粉发得松松的大面包。
热面包香气扑鼻,两位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年轻人低声说:“好香!”
年长的人回头对我说:“你吃过早饭吗 ”
“没有。”
“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就是邀请了,我同他们一块走到包装箱旁,围着箱子蹲在地上。青年问道:“你也去摘棉花吗 ”
“不。”
“我们已经摘了十二天了”。
姑娘从火炉那边说:“还领到了新衣服呢。”
两个男人低头瞧着新衣裤,一同笑了。
姑娘摆上那盘威肉、大个的黑面包、一碗威肉汁和一壶咖啡,然后自己也蹲在纸箱旁。婴儿的头暖暖和和地包在背心里面,还在吮奶,我听见小嘴吮奶时的咂咂声。
我们都在自己的盘子上放满面包和咸肉,在面包上浇上肉汁,在咖啡杯里放了糖。那位长者把嘴填得满满的,细细咀嚼了很久才咽下去。于是他说,“老天,真好吃!”接着他又把嘴填满。
年轻人说:“我们吃了十二天好的了。”
这时,每个人都在狼吞虎咽,都把再次放在自己盘上的面包和咸肉又一下子吃得精光,一直吃得每个人都肚里饱饱的、身上暖暖的。热咖啡把咽喉烫得火辣,但我们把剩在杯底的咖啡连同渣子一块儿泼在地上后又把杯子斟满。
阳光现在有了色彩,但这种发红的亮光反而使天空显得更寒冷。那两个男人面对东方,晨曦把他们的脸照得闪闪发亮。我抬头望了一会,看见老者的眼球上映着一座山峦的影子和正爬越过那座山峰的亮光。
两位男人把杯里的咖啡渣倒在地上,一同站起身。年长的人说:“该走了。”
年轻的人转向我,“你要是愿意摘棉花,我们可以帮个忙。”
“不啦,我还得赶路。谢谢你们的早饭。”
长者摆了摆手。“不用谢,你来我们很高兴。”他们俩一同走了。东方的天际这时正燃起一片火红的朝霞,我独自顺着那条乡间土路继续向前走去。
事情就是这些,它之所以令人感到愉快是显而易见的,但它本身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因此,我每次回忆时总有一股暖流袭上心头。
41.有评论认为“早餐”作为题目“平常却恰到好处”,你怎么理解这种评论,试作分析。
42.概括末段所说这事“本身具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美”的内涵。
43.赏析文中人物对话。
44.反复是这篇小说重要写作手法,结合具体语句,分析其多方面艺术效果。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呼喊特丽莎的人
卡尔维诺
我迈出人行道,朝后退几步,抬起头,然后,在街中央,双手放在嘴上作喇叭状,对着这一街区的最高建筑物喊:“特丽莎!”
我的影子受了月亮的惊吓,蜷缩在我的两脚之间。
有人走过。我又叫了一声:“特丽莎!”那人走近我,问:“你不叫得响一点,她是听不到的。让我们一起来吧。这样,数一二三,数到三时我们一起叫。”于是他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齐吼:“特丽丽丽莎莎!”
一小撮从电影院或咖啡馆里出来的人走过,看见了我们。他们说:“来,我们帮你们一起喊。”他们就在街中心加入了我们的行列,第一个人数一二三,然后大家一齐喊:“特-丽丽-莎莎!”
又有过路人加入我们的行列;一刻钟后,就成了一大群人,大约有20个吧。而且还不时地有新成员加入。
要把我们这么一群人组织起来同时喊叫可不容易。总是有人在没数到“三”之前就叫了,还有人尾音拖得太长,但最后我们却相当有效地组织起来了。大家达成一致,就是发“特”音时要低而长,“丽”音高而长,“莎”音低而短。这样听上去就很不错。当有人退出时,不时地会有些小口角。
正当我们渐入佳境时,突然有人--如果是从他的嗓音判断,他一定是个满脸雀斑的人--问道:“可是,你确定她在家吗?”
“不确定。”我说。
“那就太糟了,”另一个说,“你是忘了带钥匙,对不对?”
“其实,”我说,“我带着钥匙。”
“那么,”他们问,“你为什么不上去呢?”
“哦,可我不住这儿,”我说,“我住在城市的另一头。”
“那,恕我好奇,”满脸雀斑的声音很小心地问,“那到底是谁住在这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
人群似乎有些失望。
“那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一个牙齿暴露的声音问,“你为什么站在这儿的楼下喊‘特丽莎’呢?”
“对于我来说,”我说,“我们可以喊其他名字,或换个地方叫喊。这并不重要。”
他们有些恼怒了。
“我希望你没有耍我们?”那雀斑声音很狐疑地问。
“什么?”我恨恨地说,然后转向其他人希望他们能为我的诚意作证。那些人什么也没说,表明他们没接受暗示。
接下来有一阵子的尴尬。
“要不,”有人好心地说,“我们一起来最后叫一次特丽莎,然后回家。”
这样我们就又叫了一次。“一二三特丽莎!”但这次叫得不太好。然后人们就纷纷回家了,一些人往东,一些人往西。
我快要拐到广场的时候,我想我还听到有声音在叫:“特-丽-莎!”
一定是还有人留在那儿继续叫。有些人很顽固。
45.赏析文中画横线的句子。
46.当真相大白,特丽莎这个人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为何大家还要“一起来最后叫一次”、有些很顽固的人还“留在那儿继续叫”?
47.请简要分析“我”在文中的作用。
48.以文学的“轻逸”克服现世的“沉重”,是卡尔维诺小说的特点。阅读本文,请透过其滑稽的表象分析其背后“沉重”的意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残废人
莫泊桑
这件奇遇大约发生在一八八二年。
我刚在一节空车厢里安顿下来,车门打开了,我听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请您心,先生,这儿正好处在铁路交叉点上,踏脚板非常高。”
车门两旁的皮吊上出现了两只手,接着露出一个戴着一顶圆礼帽的脑袋,随后一个肥胖的身躯跟着慢慢地升上来,两只脚踩在踏脚板上发出一种手杖击地的声音。
当这个人的上半身进了车厢以后,在他松软的裤管里,出现了一条涂成黑色的木腿的末端,紧接着另一条同样的木腿也上来了。
一个仆人把一堆东西送上车来,说道:
“统统在这里了,先生。一共五件,糖果、玩具娃娃、鼓、枪和鹅肝酱。”
“好了,我的孩子。”
“一路平安,先生。”
他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头发却几乎全白了;他佩着勋章,蓄着小胡子,非常肥胖,患有那种容易气急的肥胖病。
他揩了揩额头,看着我,红着脸①说:
“抽烟妨碍您吗,先生?”
“不,先生。”
这眼神,这声音,这面孔,我都熟悉。但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的呢?我肯定遇到过这个人,和他谈过话,握过手。
而他这时也在凝视着我,就像一个人想起了什么,却又没有完全想清楚那样。
“我叫亨利·邦克莱尔,法官。”我自己说道。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
“哎呀!不错,我是在普安塞尔家里遇到您的,那还是战前老早的事,算起来已经有十二年了。”
“是的,先生!……啊!啊!您是勒瓦利埃尔中尉吧?”
“是的,也就是后来的勒瓦利埃尔上尉——一直到我失去两只脚为止……一发炮弹飞进来,两只脚一下全报销了。”
我已经完全回忆起当年见过的那个身材修长的漂亮的小伙子,由于他领跳沙龙舞时那种狂热的劲头,敏捷的动作和潇洒的姿态,人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把他叫做“龙卷风”。一张年轻姑娘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接着她的名字也像爆竹炸裂一样在我的头脑里忽地现出来:德·芒达尔小姐。可现在我已完全记起来了:当我遇到这个年轻人时,年轻姑娘正爱着他,别人说他们就要结婚了。他自己也显得非常痴情,非常幸福。
看着他头顶的糖果、玩具娃娃、鼓、枪和鹅肝酱,一部小说在我脑海里编成了。在我的这部小说里,这个在战争期间被截去双腿的军官,在战后又找到了他的未婚妻;而他未婚妻理所当然地信守诺言,仍旧委身于他。我认为这样的事很美,但也普通得很,就像人们觉得那些小说或剧本里的献身精神和圆满的结果很普通一样。
后来,我突然又产生另一个假设来代替前面的假设,这个假设缺少诗意,却很现实。那就是,说不定在战前,在炮弹炸断他的双腿这一可怕的不幸事件发生以前,他已经结婚了。因此她虽然悲痛万分,却不得不逆来顺受,接受这一不幸的事实:照顾、安慰、支持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当初离家时是那么身强力壮,英俊潇洒,回来时却失去了双腿,不得不呆着不动,只能发些于事无补的脾气,成为一个注定要胖得臃肿不灵的可怕的残废。
我突然产生一种欲望,想了解他的这段故事。他现在是幸福呢,还是受着痛苦的折磨呢?这一欲望开始时很微弱,后来越来越强烈,最后简直到了不能克制的地步。
我脱口而出问他道:
“您做父亲了吧?”
他回答道:
“没有,先生。”
我顿时觉得很窘,于是我接着又说:
“很对不起。我是因为听到您的仆人提到玩具才这么想的,偶然听到一句话便想当然地下了结论。”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说:
“没有,我连婚也没有结过呢。过去也只是停留在准备结婚的阶段。”
我装出突然记起了的样子:
“啊!……不错,当我认识您时,您已经订了婚,您的未婚妻好像是德·芒达尔小姐吧?”
“对的,先生。您的记性真好。”
我突然胆子大得出奇,紧跟着又说道:
“对了,我记得好像也听说过德·芒达尔小姐后来嫁给了一位……先生……”
他泰然自若地说出了这位先生的名字:
“德·弗勒雷尔先生。”
“不错,正是这个名字!不错……我还记得有关这方面的议论,听到过人家讲到过您受到的伤害。”
他红着脸②。那浮肿的,由于一直充血本来已经很红的胖脸,现在颜色更加深了。
他怒气冲冲地回答,突然之间充满激情地说道:
“先生,谁要是把我的名字和德·弗勒雷尔太太的名字联在一起,那就大错特错了。当我失去双腿,从战场回来时,咳!我再也不能,绝对不能接受她做我的妻子了。这怎么可能呢,先生?一个女人结婚,可不是为了炫耀她的宽厚大度,而是要生活。她要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和这个男人厮守在一起。如果这个男人是畸形的,像我一样,那就等于在她一结婚时就判自己终身的苦刑了!啊!我理解,我赞赏这种自我牺牲、忠贞不渝的精神,但这一切得有个限度;我不允许一个女人舍弃她原来希冀的幸福的一生,舍弃她所有的快乐和梦想,来满足公众舆论的赞扬。当我听到我的木腿和拐杖击打在我的房间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像压榨机一样的声音时,我愤怒得要掐死我自己。您认为一个人能同意一个女人去忍受这种连他自己也忍受不了的痛苦吗?再说,您会觉得我这双木腿很漂亮吗?”
他说完了。我突然问他:
“德·弗勒雷尔太太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我带的这些玩具就是给他们的。她和她的丈夫待我都非常好。”
列车进入车站,停了下来。
我正要伸出手臂帮助这位残废军官下车,这时从打开的车门外伸进两只手来:
“您好,亲爱的勒瓦利埃尔。”
“啊!您好,弗勒雷尔。”
在男的身后,那个女人在微笑着;她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看上去依然很美丽,正用她戴着手套的手指示意问好。一个小女孩在她身旁快活地蹦蹦跳跳,两个小男孩则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父亲正从车厢网架上取下来的鼓和枪。
这个残废人一下到站台上,几个孩子马上都来抱吻他;而小姑娘为了表示亲热,用她的小手抓住他的一只拐杖上涂漆的横档,就像握着和他并排走的大朋友的大拇指似的。
我不禁微笑了起来。
(选自《莫泊桑小说集》,有删改)
49.理解文中两处加点短语“红着脸”的含义。
红着脸①:
红着脸②:
50.小说为什么不惜笔墨叙写“我”对勒瓦利埃尔的婚姻设想?
51.分析本文的叙事特色。
52.末段“我不禁微笑了起来”内涵丰富,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节选)
福克纳(美)杨岂深译
爱米丽·格里尔生小姐过世了,全镇的人都去送丧:男子们是出于敬慕之情,因为一个纪念碑倒下了:妇女们呢,则大多数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她屋子的内部。除了一个花匠兼厨师的老仆人之外,至少已有十年光景谁也没进去看看这幢房子了。
那是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当年一条最考究的街道上,还装点着有十九世纪七十年代风味的圆形屋顶、尖塔和涡形花纹的阳台,带有浓厚的轻盈气息。可是汽车间和轧棉机之类的东西侵犯了这一带庄严的名字,把它们涂抹得一干二净。只有爱米丽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败,却还是执拗不驯,装模作样。
这幢房子传说是她父亲死后留给她的财产。
爱米丽小姐在世时,当时的镇长沙多里斯上校豁免了她一切应纳的税款,这自然是沙多里斯上校编造了一大套无中生有的话,说是爱米丽的父亲曾经贷款给镇政府,因此,免税只是作为补偿,个中的理由只有妇道人家才会相信。
等到思想更为开明的第二代人当了镇长和参议员时,这项安排引起了一些小小的不满。那年元旦,他们便给她寄去了一张纳税通知单。二月份到了,还是杳无音信。他们发去一封公函,要她便中到司法长官办公处去一趟。一周之后,镇长亲自写信给爱米丽,表示愿意登门访问,或派车迎接她,而所得回信却是一张便条,写在古色古香的信笺上,书法流利,字迹细小,但墨水已不鲜艳,信的大意是说她已根本不外出。纳税通知附还,没有表示意见。
参议员们开了个特别会议,派出一个代表团对她进行了访问。黑人男仆把他们领进了客厅里,里面摆设的笨重家具全都包着皮套子。黑人打开了一扇百叶窗,这时,便更可看出皮套子已经坼裂;等他们坐了下来,大腿两边就有一阵灰尘冉冉上升,尘粒在那一缕阳光中缓缓旋转。
她一进屋,他们全都站了起来。一个小模小样,腰圆体胖的女人,穿了一身黑服,一条细细的金表链拖到腰部,落到腰带里去了,一根乌木拐杖支撑着她的身体,拐杖头的镶金已经失去光泽。她没有请他们坐下来。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直到发言的代表结结巴巴地说完,他们这时才听到那块隐在金链子那一端的挂表嘀嗒作响。
她的声调冷酷无情。“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你们去找沙多里斯上校。”(沙多里斯上校死了将近十年了)“我在杰斐逊无税可纳,托比!”黑人应声而来,“把这些先生请出去。”
行政当局要铺设人行道,就在她父亲去世的那年夏天开始动工,建筑公司带着一批黑人、骡子和机器来了,工头是个北方佬,名叫荷默·伯隆,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精明强干,声音洪亮,双眼比脸色浅淡。很快,他就成了全镇的名人,不久,逢到礼拜天的下午我们就看到他和艾米丽小姐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了。
起初我们都高兴地看到爱米丽小姐多少有了一点寄托,因为妇女们都说:“格里尔生家的人绝对不会真的看中一个北方佬,一个拿日工资的人。”一次伯隆同男人们喝酒,说现在只是想玩玩,还无意成家,于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就说“可怜的爱米丽……”
她把头抬得高高,甚至当我们深信她已经堕落了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她比历来都更要求人们承认她作为格里尔生家族末代人物的尊严;仿佛她的尊严就需要同世俗的接触来重新肯定她那不受任何影响的性格。
……
“我要买点毒药。”她跟药剂师说。她当时已三十出头,依然是个削肩细腰的女人,只是比往常更加清瘦了,一双黑眼冷酷高傲,脸上的肉在两边的太阳穴和眼窝处绷得很紧。
“我要你们店里最有效的毒药,我要砒霜。”
药剂师朝下望了她一眼,她回看他一眼,身子挺直,面孔像一面拉紧了的旗子,药剂师说,“如果你要的是这种毒药,我们有,不过,法律规定你得说明做什么用途。”
爱米丽小姐只是瞪着他,头向后仰了仰,以便双眼好正视他的双眼,一直看到他把目光移开了,走进去拿砒霜包好。
铺路工程竣工,伯隆离开了本城。一天黄昏,有人看见伯隆去而复返,他走进了爱米丽的那所房子,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荷默·伯隆,至于爱米丽小姐呢,等我们再见到她时,她已经发胖了,头发也已灰白了,以后数年中,头发越变越灰,变得像胡椒盐似的铁灰色,颜色就不再变了,直到她七十四岁去世之日为止,还是保持着那旺盛的铁灰色。
不时我们在楼底下的一个窗口——她显然是把楼上封闭起来了——见到她的身影。她就这样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高贵,宁静,无法逃避,无法接近,怪僻乖张。
她就这样与世长辞了。死在楼下的一间屋子里。
我们已经知道,楼上那块地方有一个房间,四十年来从没有人见到过,要进去得把门撬开,他们等到爱米丽小姐安葬之后,才设法去开门。
这间布置得像新房的屋子,仿佛到处都笼罩着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阴惨惨的氛围:败了色的玫瑰色窗帘,玫瑰色的灯罩,梳妆台,一排精细的水晶制品和白银作底的男人盥洗用具,但白银已毫无光泽,连刻制的姓名字母图案都已无法辨认了。杂物中有一条硬领和领带,仿佛刚从身上取下来似的,把它们拿起来时,在台面上堆积的尘埃中留下淡淡的月牙痕。椅子上放着一套衣服,折叠得好好的;椅子底下有两只寂寞无声的鞋和一双扔了不要的袜子。
那男人躺在床上。
我们在那里立了好久,俯视着那没有肉的脸上令人莫测的龇牙咧嘴的样子。那尸体躺在那里,显出一度是拥抱的姿势,但那比爱情更能持久、那战胜了爱情的熬煎的永恒的长眠已经使他驯服了。后来我们才注意到旁边那只枕头上有人头压过的痕迹。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从那上面拿起了什么东西,大家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绺长长的铁灰色头发。
(有删改)
53.爱米丽是一个有着残存的孤傲和变态的强势的女人,请找出证据予以支持。
54.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
55.故事主体部分是以什么样的视角来叙事的?有什么效果?
56.本文以“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为题,可文中并没有出现玫瑰花,请谈谈你的理解。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乞丐
契诃夫
①“仁慈的老爷!行行好,诸顾念一下我这个不幸的挨饿的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身无分文,没有住处……向上帝起誓!我当了八年的乡村教师,后来由于地方自治局搞鬼丢了职位。我成了诬告的牺牲品。这一年来,我没有工作,失业了。”
②律师斯克沃尔佐夫打量着这个求告的人,瞧瞧他那件灰蓝色的破大衣,混浊的醉眼和脸上的红斑,他觉得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③“听着,在前天,我好像在花园街遇见过您,”他说,“不过那时您对我说您是被开除的大学生,没有说是乡村教师,还记得吗?”斯克沃尔佐夫大发脾气,毫不留情地痛斥这个求告的人。对方的无耻谎言唤起他嫌弃和厌恶的心情,侮辱了他,斯克沃尔佐夫十分喜爱和看重自身就有的品德:善良,敏感的心,对不幸的人们的同情。这家伙一味说谎,利用别人的仁慈,恰恰亵渎了他出于纯洁的心灵喜欢周济穷人的一片好意。破衣人起先一再辩解,对天发誓,但后来不作声了,羞愧得低下了头。
④“先生!”他说,一手按到胸口,“确实,我……说了谎!我不是大学生,也不是乡村教师。这些都是胡编的!我原来在俄罗斯合唱团里任职,由于酗酒,我被赶了出来。可是叫我有什么办法?……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⑤“胡说!您总能找到借口!那么,您愿意去劈柴吗?”
⑥“好吧,我可以劈……”
⑦斯克沃尔佐夫张罗起来,他不无幸灾乐祸地搓着手,把厨房里的厨娘叫了出来。“是这样,奥莉加,”他对她说,“把这位先生领到板棚里去,让他劈木柴。”破衣人耸耸肩膀,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犹豫不决地跟着厨娘去了。斯克沃尔佐夫赶紧走进餐室。那里的窗子正对着院子,可以看到堆放木柴的板棚里和院里发生的一切。斯克沃尔佐夫站在窗前,看到厨娘和那人从侧门进了院子,踩着肮脏的雪朝板棚走去。奥莉加气呼呼地打量她的同伴,把胳膊时向两旁甩着,打开锁着的板棚,砰一声恶狠狠地推开了门。
⑧“大概我们妨碍这女人喝咖啡了,”斯克沃尔佐夫想道,“这么个凶婆娘!”接下去他看到,那个冒牌教师和冒牌大学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