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 杨炯
赏析:前两句写边报传来,激起了志士的爱国热情。诗人不直说军情紧急,而说“烽火照西京”。“烽火”这一意象,写出了军情的紧急。一个“照”字渲染了紧张的气氛。“心中自不平”,是由烽火引起的,一个“自”字,表现了书生特有的那种的爱国激情,突显了了人物的精神境界。这二句交待了整个事件的背景。第三句“牙璋辞凤阙”,描写军队辞京,诗人用“牙璋”、“凤阙”两词,典雅而稳重,既说出征将士怀有崇高的使命,又显出师场面的隆重和庄严。第四句“铁骑”、“龙城”相对,渲染出龙争虎斗的战争气氛。一个“绕”字,形象地写出了唐军包围敌人的军事态势。五六两句开始写战斗。诗人不从正面着笔,而是用景物描写进行烘托。“雪暗凋旗画”,从人的视觉出发;“风多杂鼓声”,从人的听觉出发:两句诗,有声有色,各臻其妙。诗人别具机杼,以象征军队的“旗”和“鼓”,表现将士冒雪同敌人搏斗的无畏精神和在战鼓声激励下奋勇杀敌的悲壮场面。诗的最后:“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直接抒发从戎书生保边卫国的壮志豪情。这首短诗,写出书生投笔从戎,出塞参战的全过程。能把如此丰富的内容,浓缩在有限的篇幅里,可见诗人的艺术功夫。至于这场战争是不是胜利诗人没有写,不过读者却感觉到了胜利——这又是从最后两句体会出来的。“言而有尽而意无穷”(苏轼),给人留下了想像的余地。
月下独酌 李白
翻译:准备一壶美酒,摆在花丛之间,自斟自酌无亲无友,孤独一人。我举起酒杯邀请媚人的明月,低头窥见身影,共饮已有三人。月儿,你那里晓得畅饮的乐趣?影儿,你徒然随偎我这个孤身!暂且伴随玉兔,这无情瘦影吧,我应及时行乐,趁着春宵良辰。月听我唱歌,在九天徘徊不进,影伴我舞步,在地上蹦跳翻滚。清醒之时,咱们尽管作乐寻欢,醉了之后,免不了要各自离散。月呀,愿和您永结为忘情之友,相约在高远的银河岸边,再见!
赏析:原诗共四首,此是第一首。诗写诗人在月夜花下独酌,无人亲近的冷落情景。诗人运用丰富的想象,表现出由孤独到不孤独,由不孤独到孤独,再由孤独到不孤独的一种复杂感情。 李白仙才旷达,物我之间无所容心。此诗充分表达了他的胸襟。诗首四句为第一段,写花、酒、人、月影。诗旨表现孤独,却举杯邀月,幻出月、影、人三者;然而月不解饮,影徒随身,仍归孤独。因而自第五句至第八句,从月影上发议论,点出“行乐及春”的题意。最后六句为第三段,写诗人执意与月光和身影永结无情之游,并相约在邈远的天上仙境重见。全诗表现了诗人怀才不遇的寂寞和孤傲,也表现了他放浪形骸、狂荡不羁的性格。 邀月对影,千古绝句,正面看似乎真能自得其乐,背面看,却极度凄凉。
《羌村三首》之三 杜甫
至德二载(757)杜甫为左拾遗时,房琯罢相,他上书援救,触怒肃宗,被放还鄜州羌村(在今陕西富县南)探家。《羌村三首》就是这次还家所作。三首诗蝉联而下,构成一组还家“三部曲”。
第一首写刚到家时合家悲喜交集的情景。
第二首写还家后矛盾苦闷的心情。
第三首写邻人来访情事。
前四句先安排了一个有趣的序曲:“客至”的当儿,庭院里发生着一场鸡斗,群鸡乱叫。待到主人把鸡赶到它们栖息的庭树上(古代黄河流域一带养鸡之法如此),院内安静下来时,这才听见客人叩柴门的声音。这开篇不但颇具村野生活情趣,同时也表现出意外值客的欣喜。
来的四五人全是父老,没有稍为年轻的人,这为后文父老感伤的话张本。这些老人都携酒而来,酒色清浊不一,各各表示着一家心意。在如此艰难岁月还这样看重情礼,是难能可贵的,表现了淳厚的民风并未被战争完全泯灭。紧接四句以父老不经意的口吻道出时事:由斟酒谦称“酒味薄”,从酒味薄说到生产的破坏,再引出“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时世之艰难,点明而不说尽,耐人寻思。
末了写主人致答词。父老们的盛意使他感奋,因而情不自禁地为之高歌以表谢忱。此外言“愧”,暗中照应“晚岁迫偷生”意。如果说全组诗的情绪在第二首中有些低落,此处则由父老致词而重新高涨。所以他答谢作歌,强为欢颜,“歌罢”终不免仰天长叹。所歌内容虽无具体叙写,但从“艰难愧深情”句和歌所产生的“四座泪纵横”的效果可知,其中当含有对父老的感激、对时事的忧虑、以及身世的感喟等等情感内容。不明写,让读者从诗中气氛、意境玩味,以联想作补充,更能丰富诗的内涵。写到歌哭结束,语至沉痛,令读者三复斯言,掩卷而情不自已。
安史之乱给唐代人民带来深重苦难。“儿童尽东征”、“黍地无人耕”的现象,遍及整个北国农村,何止羌村而然。《羌村三首》就通过北国农村之一角,反映出当时社会现实与诗人系心国事的情怀,具有很高的典型意义。
登楼 杜甫
赏析:此诗抒写诗人对国家灾难的深重忧思和自己报国无门的无限感伤。
提挈全篇,“万方多难”是全诗写景抒情的出发点。当此春光浓艳、繁花似锦的三月,花近高楼,正好赏玩,而诗人登临却触景伤情,百感交集,不能自已。“伤心原不在花,在于万方多难”(《金圣叹选批杜诗》)。盖此际兵戈未息,时事扰攘也。全诗以倒装句法开篇,语极顿挫。花伤客心,与《春望》中的“感时花溅泪”一样,均是以乐景写哀的反衬手法。
颔联紧承“登临”,写所见之景。辽阔的成都平原上的烂漫春色,伴着锦江春水的涌动,充塞于天地之间。“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化如苍狗”(《可叹》)。玉垒山头飘忽起灭的浮云,使诗人联想到古今世势的纷纭变化。其中的“今”,暗含着“安史之乱”以来世事的苍黄反复。两句即景抒情,思接千载,宏丽奇幻,境界阔大。清人沈德潜评此诗“气象雄伟,笼盖宇宙”(《唐诗别裁集》),主要就是针对这两句说的。腹联即由第四句生发开去,正面叙写“万方多难”的时局,也是登临所想。“万方多难”,不可能全写,故只重点写吐蕃陷京师扰四川等事,这是安史之乱后的大难。上句“终不改”反承第四句的“变古今”,明言大唐帝国气运久远。也正因为作者坚信“朝廷终不改”,故下句针对吐蕃的觊觎而告以“莫相侵”。词严义正,浩气凛然,在如焚的焦虑中透着坚定的信念。明人王嗣奭云:“‘北极朝廷’如锦江水源远流长,终不为改;而‘西山盗寇’如玉垒之云倏起倏灭,莫来相侵”(《杜臆》)。很好地阐明了腹联与颔联的内在联系。
尾联就登楼所见古迹以寄慨,遣辞委婉而讽刺深切。上句大意是说蜀后主刘禅如今仍然得享祭祀,但其人实为无道亡国之君,只令人感到其可怜罢了。这完全是借眼前古迹,慨叹刘禅任用小人而亡国,,对唐代宗宠信宦官程元振、鱼朝恩以致酿成万方多难盗寇相侵的局面予以尖锐而深刻的讽刺。结句自伤寂寞。杜甫是一个“济时肯杀身”、“时危思报主”的人,而当此万方多难之际,自己却只能若躬耕陇亩时的诸葛亮“好为《梁甫吟》”一样,于此登楼吟诗,而垂暮多病,志向莫伸,岂能不令人悲慨!这正是首句“花近高楼伤客心”的主要原因。
全诗即景抒怀,状山川雄丽且联系着古今世事之变,蒿目时艰又能把自然景物渗透其中,熔自然景象、国家灾难、个人情思于一体。语壮境阔,寄慨遥深,是诗人沉郁顿挫艺术风格的很好体现。
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韩愈
【品评】
韩愈《论佛骨表》是一篇正气凛然的名文。文中说:“今闻陛下令群僧迎
佛骨于凤翔,御褛以观,升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百姓何人,岂合
更惜身命?焚香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
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骨脔身,以为供养者。
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
臣身,上天鉴临,巨不怨悔。”这首诗和这篇文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具有深
刻的社会意义。
前两联写“左遣”,一气贯注,浑灏流转。“贬”的原因是“奏”,“奏”
的本意是为国“除弊”,可见“贬”非其罪。然而“朝奏”而“夕贬”,处罚
何其迅急!一贬就贬到“八千”里以外,处罚又何其严厉!那么“九重天”虽
高而不明,也就意在言外了。第三句理直气壮地声言“欲为圣明除弊事”,表
明并未因受严谴而有丝毫心, 其刚正不屈的风骨宛然如见。“朝奏” 与“夕
贬”、“九重天”与“路八千”、“圣明”与“衰朽”、“欲……除弊事”与
“肯……惜残年”,强烈对比,高度概括,扩大和加深了诗的内涵。
后两联扣题目中的“至蓝关示侄孙湘”。作者远贬,严令启程,仓淬离家;
而家人亦随之遣逐,随后赶来。当诗人行至蓝关时,侄孙韩湘赶到,妻子儿女,
则不知尚在何处。作者在《女挐圹铭》中追述道:“愈既行,有司以罪人家不
可留京师,迫遣之。女挐年十二,病在席。既惊痛与其父诀,又舆致走道撼顿,
失食饮节,死于商南层峰驿。”了解这些情况,便知“颈联纯作景语”、“境
界雄阔”之类的赏析并不确当。颈联上下句各含两个子句,前面的子句写眼前
景,后面 的子句即景抒情。“云横秦岭”,遮天蔽日,回顾长安,不知“家
何在”?“雪拥蓝关”,前路险艰, 严令限期赶到贬所, 怎奈“马不前”!
“云横”、“雪拥”,既是实景,又不无象征意义。这一联,景阔情悲,蕴涵
深广,遂成千古名句。作者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表言事的,如今自料此去必
死,故对韩湘安排后事,以“好收吾骨”作给。在章法上,又照应第二联,故
语虽悲酸,却悲中有壮,表现了“为除弊事”而“不惜残年”的坚强意志。
全诗沉郁顿挫,苍凉悲壮,得杜甫七律之神而又有新创。前两联大气盘旋,
“以文为诗”而诗情浓郁,开宋诗法门,影响深远。因韩湘被传曾为“八仙”
中的“韩湘子”,故此诗或绘为图画,故演为戏曲小说,流传更广。
赏析:韩愈由于上书谏迎佛骨,触怒唐宪宗,由刑部侍郎贬为潮州刺史,左迁即是下迁,古代贵右贱左。韩愈在上任途中,到达蓝田关时,他的侄孙韩湘赶来送行,于是写了这首诗给韩湘,抒发忠而获罪的愤慨、为国除弊的决心和眷恋朝廷的心情。
1、2句中的“九重天”是指朝廷,朝奏而夕贬,而且是远贬八千里之外,处罚如此迅速无情,皇上的盛怒可以想见。
3、4句写本想为圣明天子消除弊事,结果反而获罪,不说怨情而怨情自现。但作者并无悔意,表现出他刚正不阿之态。
前四句皆叙“左迁”,后四句转写“至蓝关示侄孙湘”。
“云横”两句借助景语表达情思。云横秦岭、雪拥蓝关语意双关,明写天气寒冷,暗写政治气候恶劣。“家何在”喻将远走,“马不前”喻前途艰辛。冰天雪地之中,诗人立马蓝关,不独心系家人,更多的是伤怀国事。景物描写中流露出英雄失路之悲情。
最后两句,诗人向侄孙韩湘托付身后事,凄惶伤感、痛苦不堪已到极点。
这首诗叙事高度概括,写景境界雄阔,抒情真挚感人,三者融合为一体,形成了悲怆壮美的艺术效果。
望月有感 白居易
赏析:唐德宗贞元年间,长安一带连年闹旱灾,河南一带又有节度使吴少诚的叛乱发生。战乱连年,交通阻隔,天灾人祸,人民痛苦不堪。“自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就是指的这段史实。唐时的关内道,辖今陕西、甘肃部分地区。浮梁,即今江西省景德镇;於潜,在今渐江省;乌江、符离,在今安微省;下邽,在今陕西省。诗题的大意是:自河南一带连年战乱,关内地区荒旱严重,人民饥饿困苦不堪。我们兄弟姊妹星散各处,不得团聚。当我抬头望到象征团聚的圆月时,不由得百感交集,就提笔写了这首诗,借以抒发胸中的感慨。诗写成分别抄寄给在浮梁的大兄,在於潜的七兄,在乌江的十五兄和在符离下邽的弟弟妹妹。
诗的头两句是写实,同时也抒发了胸中的感慨。“时难”,就是题目中说的“河南经乱”,“年荒”,也就是上文所说的“关内阻饥”。“世业”,指祖先留下来的田园产业。由于战乱,又加上荒年,使得家破人逃,兄弟姊妹,长久寄居他乡。田园荒芜,禾苗稀疏,一家骨肉,流离失所。这四句的结构是互相交错的,第三句说明骨肉离散。这四句通过作者一家的遭遇,写出了战乱荒旱给人民带来的痛苦。这也是当时社会的缩影。
前面四句是纪实,后面则侧重抒发感慨。此时,作者一个人孤单单的,远在千里之外,有如失群的孤雁,只能和自己的影子相伴。又好象秋天的蓬草,秋风吹来,连根拔起,飘忽不定。“吊影”是形影相吊,也就是身体和影子相伴,这就写出了孤独凄凉的情景。大雁飞时,行列整齐有序,古人常把这一特点拿来比作兄弟,后来“雁行”就成了兄弟的借称。蓬,草名,秋天枯萎后根断,随风乱飞,也叫飞蓬。所以诗中说“辞根散作九秋蓬。”这里用“吊影”、“千里雁”、“九秋蓬”来比喻孤寂和各自分散的情景,是非常贴切的。由于上面作了充分的描写,就为最后抒写感慨作了有力的铺垫,所以后面的两句水到渠成,同时也点明了“望月有感”的题意。月亮是远在千里的兄弟都能看到的。月圆又是团聚的象征,然而此时偏偏一家骨肉不能相见,只能在异地各自空望着这一轮明月,怎能不更加思念呢?“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正是这种心情的表述。作者情念兄弟姊妹,而远在各地的兄弟姊妹也在相互思念着。读到这里,谁不为之感动呢?
白居易诗的一个最大特点是语言通俗,少用典,善用比。这首诗比喻贴切,正体现了这一特点。
雁门太守行 李贺
赏析:李贺的不少诗向称难解,这一首解者纷纭,却莫衷一是。对于诗意的理解也异常分歧。
这首短诗,后面写兵临易水、提剑誓死?其主题确与战斗有关。但前四句 着重写景,除“甲花”、“角声”表明此处有兵士而外,围城、突围等等全无 明确描写。因此,解说之分歧,多出于对“言外之意”的不同体会。“言”外 之“意”虽在“言”外,仍然来自“言”。一首诗积字成句,积句成篇,成为 有内在联系的整体。这篇诗前四句颇难碓解,后四句却比较显豁。说清后四句, 再反观前四句,通篇的意义便不难领会。
先看后四句。“半卷红旗临易水”,暗示“临易水”之前有一段进军过程。“半卷红旗” 是为减少阻力,是进军的特征,如“红旗半卷出辕门” 之类。“临”字也表现行军的动势。那么,“临易水”之后是否遇上敌军?如果遇到的话,力量对比如何?形势对谁有利?这一切,后三句都未作正面描述,而言外之意却比较明晰:一、“临易水”表明前进受阻,又令人联想起《易水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二、击鼓为了进军,而“霜重鼓寒声不起”通过自然条件的不利暗示出战争形势的严峻。三、末尾两句,写主将提剑上阵,誓作殊死战斗以报君恩,则大敌当前,已不言可知。
首句于“云”上着“黑”字,已感气氛沉重。而这“黑云”又“压城”以至压得“城欲摧”,明显有象征意义。“云”上特加“黑”字,自然不会用以象征我军而是象征敌军。敌军压境围城如此凶猛,则我军只有杀出重围,才有生路。“甲光向日金鳞开”,在色彩和形相上与上句形成强烈对比,明含欣喜、赞美之情,当然是指我军。始而黑云压城,适度围逼,既而黑云崩溃、红日当空,我军将士的金甲在日光下犹如片片金鳞,耀人眼目。就是说己经杀出孤城,击败敌兵。
一、二两句写围城与突围,构成一个意义单位。以下八句写乘胜追杀,直至兵临易水,是又一个意义单位。“角”,古代军用乐器。《北史·齐安德王延宗传》有“吹角收兵”的记载。联系上下文看,“角声满天秋色里”一句,正是以虚写实。在读者想象中展现敌退我追的壮阔场景。“塞上胭脂凝夜紫”中的“夜”字照应第一句中的“日”字,表明从突围至此,已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双方互有杀伤。“塞上胭脂”,旧注引《古今注》“秦筑长城,土色皆紫、故曰紫塞”解释,大致不错。紧承“角声”、“秋色”描绘塞土赤紫,已令人想见战血;于“紫”前加一“凝”字,更强化了这种联想。
由“日”到“夜”,以至夜深“霜重”,追兵已临易水,敌军自然先到易水。追兵尾随,敌军倘要渡水,便可能全军覆役,因而只能背水一战。“陷之死地而后生”,想到韩信的背水阵,就知道追兵面临的形势何等严峻!鼓声不起,主将誓死,正是这种严峻形势的反映。至于快战的结果如何,却让读者去想象。诗人运用特殊的艺术手法表现独特的艺术想象,或用象征,或用暗示,或用烘托,或以虚见实、以声显形、以部分代全体,给读者留下了过于广阔的想象空间,所以读者的理解因人而异。
意象新奇,设色鲜明,造型新颖,想象丰富而奇特,这是李贺诗歌的突出特点。在《雁门太守行》里,这些特点得到了全面而充分的体现。仅以后两句为例,看看他如何注意设色和造型。这两句写主将为报君主的知遇之恩,誓死决战,却不用概念化语言,而通过造型、设色、突出主将的外在形象和内心活动。战国时燕昭王曾筑台置千金于其上以延揽人才,因称此台为“黄金台”。“玉龙”,唐人用以称剑。 黄金、 白玉, 其质地和色泽, 都为世人所重。“龙”,是古代传说中的高贵动物,“黄金台”,是求贤若渴的象征。诗人选用“玉龙”和“黄金台”造型设色,创造出“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诗句,一位神采奕奕的主将形象便宛然在目。其不借为国捐躯的崇高精神,以及君主重用贤才的美德,都给读者以强烈而美好的感受。
卜算子 王观
赏析:此词构思新巧,笔调轻快,在送别之作中别具一格。开篇“水是眼波横”二句匠心独运:前人惯以“眉如春山”、“眼如秋水”之类的譬喻来形容女子容颜之美,而作者此处则反用其意,说水是眼波横流、山是眉峰攒聚,其妙处不仅在于推陈出新、发想奇绝,而且在于运用移情手法,化无情为有情,使原本不预人事的山水也介入送别的场面,为友人的离去而动容。“欲问行人”二句,仍就“眉眼”加以生发,亦见用笔灵动、造语新奇。“眉眼盈盈处”,既是喻指友人故乡的秀丽山水,又令人想见友人妻妾倚栏盼归之际美目传恨、秀眉凝愁的情态。 妙语双关, 熔铸非易。过片后“才始送春归”二句抒写良情别绪:方才“送春”,已是十分怅恨;今又“送君”,更添怅恨十分。旦夕之间,两谙别苦,情何以堪?但作者却故意出以淡语,含而不露。“若到江南”二句再发奇想,叮嘱友人如能赶上江南春光,务必与春光同住。惜春之情既溢于言表,对友人的
福之意亦寓于句中
别云间 夏完淳
《别云间》是作者被清廷逮捕后,在解往南京前临别松江时所作。上海松江县,古称云间,即作者的家乡。作者在此诗中一方面抱着此去誓死不屈的决心,一方面又对行将永别的故乡,流露出无限的依恋和深切的感叹。
诗作首联叙事。其中“羁旅”一词将诗人从父允彝、师陈子龙起兵抗清到身落敌手这三年辗转飘零、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生活作了高度简洁的概括。诗人起笔自叙抗清斗争经历,似乎平静出之,然细细咀嚼,自可读出诗人激越翻滚的情感波澜,自可读出平静的叙事之中深含着诗人满腔辛酸与无限沉痛。
颔联抒写诗人按捺不住的满腔悲愤。身落敌手被囚禁的结局,使诗人恢复壮志难酬,复国理想终成泡影,于是诗人悲愤了:“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大明江山支离破碎,满目疮痍,衰颓破败,面对这一切,诗人禁不住“立尽黄昏泪几行”,流不尽“无限河山泪”。诗人一直冀盼明王朝东山再起,可最终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恢复故土、重整河山的爱国宏愿一次次落空,他禁不住深深地失望与哀恸,忍不住向上苍发出“谁言天地宽”的质问与诘责。
颈联坦露对故乡、亲人的依恋不舍之情。无论怎样失望、悲愤与哀恸,诗人终究对自己的人生结局非常清醒:“已知泉路近”。生命行将终结,诗人该会想些什么呢?“欲别故乡难”,诗人缘何难别故乡呢?原来,涌上他心头的不仅有国恨,更兼有家仇。父起义兵败,为国捐躯了。而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此次身落敌手,自是凶多吉少,难免一死,这样,家运不幸,恐无后嗣。念及自己长年奔波在外,未能尽孝于母,致使嫡母“托迹于空门”,生母“寄生于别姓”,自己一家“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问”,念及让新婚妻子在家孤守两年,自己未能尽为夫之责任与义务,妻子是否已有身孕尚不得而知。想起这一切的一切,诗人内心自然涌起对家人深深的愧疚与无限依恋。
尾联盟恢复之志。尽管故乡牵魂难别,但诗人终将恢复大志放在儿女私情之上,不以家运后嗣为念,最终表明心迹:“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正如诗人在《狱中上母书》中所表示的“二十年后,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已知泉路近”的诗人坦然作出“毅魄归来日”的打算,抱定誓死不屈、坚决复明的决心,生前未能完成大业,死后也要亲自看到后继者率部起义,恢复大明江山。诗作以落地有声的铮铮誓言作结,鲜明地昭示出诗人坚贞不屈的战斗精神、尽忠报国的赤子情怀,给后继者以深情的勉励,给读者树立起一座国家与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不朽丰碑。
全诗思路流畅清晰,感情跌宕豪壮。起笔叙艰苦卓绝的飘零生涯,承笔发故土沦丧、山河破碎之悲愤慨叹,转笔抒眷念故土、怀恋亲人之深情,结笔盟誓志恢复之决心。诗作格调慷慨豪壮,令人读来荡气回肠,禁不住对这位富有强烈民族意识的少年英雄充满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