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楼阁曹公意,荣枯有时红楼情 ——从环境分析谈《红楼梦》整本书阅读导读策略
《红楼梦》中公子小姐、太太夫人、丫鬟婆子众多,但曹公匠心独运,他笔下的各个人物风姿气韵、言语举止各不相同,读来栩栩如生,就连出身贫苦、芥豆之微的刘姥姥,作者都对其倾注了很多心血,三次起笔浓墨叙写,其形象之丰满足以留在每一个读者心中,或悲叹她的卑躬屈膝、辛酸苦楚,或赞美她的通达智慧、知恩图报。她本是一介乡野老妪,在生活陷入窘境时,凭借一点细微的关系,想着去豪门贾府走动走动,希望捞点好处度过眼下的难关。就这一去,刘姥姥与贾府有了些许的联系,看到了贾府的华丽,参加了贾府的盛宴,最后看到了贾府的衰落,可以说她是“贾府兴衰的见证人”。因此,我将引导学生从刘姥姥三进贾府来看贾府变化,以初步厘清故事情节走向,具体活动如下:
活动主题:刘姥姥带你三进贾府
【一进荣国府】
活动1:阅读刘姥姥初进荣国府(第六回)相关文字,用横线勾画出描写荣国府院落、屋内陈设物品及装饰的相关句子,用波浪线勾画描写凤姐出场前丫鬟婆子表现的句子。
【二进荣国府】
活动2:阅读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第三十九至四十一回)相关文字,完成以下任务:①根据刘姥姥游园路线,粗略绘制大观园平面图,并标注主要屋舍名。②勾画刘姥姥临行前与凤姐、平儿、鸳鸯之间的对话,初步体会大观园内人事特点。
【三进荣国府】
活动3:阅读刘姥姥三进荣国府(第一一三回)相关文字,勾画描写病重卧榻的风姐的句子。
写作任务:假设你是刘姥姥(能识文断字),任选其中一次进园经历,请以第一人称用日记的方式写下你的所见所闻及所感。
提示:
初见荣国府,贾府外观宏伟壮丽,气势非凡,内部布局讲究,陈设精致华贵;再者奴仆众多,严整有序,尊卑有别。
二进荣国府,此时贾家正值鼎盛之时,“元春才选凤藻宫”,家族势力进一步增强,大观园建成,十分气派。刘姥姥在贾府留宿,受到款待,并且畅游大观园,接触到了更多了人物,见到了更宏大的场面……各式各样的亭台楼榭错落有致,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可谓是盛极、奢极。临别之际,王熙凤送刘姥姥小礼物,平儿帮助刘姥姥整理行装并轿车送行,鸳鸯贴心嘱咐刘姥姥,都表现出“簪缨世家”所具有的待人周到,体贴的特点。
三进荣国府,贾母去世,凤姐卧病,骨瘦如柴,形容枯槁,昔日盛景不再,令人唏嘘。
刘姥三次进荣国府,分别代表了贾府三个不同的阶段。这一活动设计,意在通过刘姥姥的眼睛展示贾府的社会环境特点,表现贾府从发展到极盛,再到败落的全过程。
关于文学中的花草,中国文化大学景观系教授、古典文学植物研究第一人——潘富俊如是说到“文学离不开植物,植物也能从文学作品中得到完美的诠释。”《红楼梦》中有数不尽的花花草草,有关资料显示,书中参与到具体情节中,并为刻画人物、渲染环境、表达情感等服务的花草种类多达93种。此次教学活动就意在引导学生在通读全书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大观园中个性鲜明的居所环境,将居所内外布置陈设与典型人物形象、人物命运等要素之间建立联系,理解大观园中自然环境与人的契合,欣赏作品中“景因人而设,人因景而立”的艺术特色,然后进一步认识小说的主题。
活动如下:
通读描写潇湘馆、怡红院、蘅芜苑等院落的部分,找出居所环境中的典型植物,谈谈这些植物的特点,并联系其内在文化意蕴,分析其与院落主人性格、人生态度的联系。
1.林黛玉与潇湘馆
分析:从以上描述可以看出,潇湘馆院内千百竿翠竹掩映,后院有大株梨花芭和蕉,院墙根有隙,有清水流入。其中以竹子最盛,竹的意象大致有两种内涵,一是与娥皇、女英的故事相关,二是象征君子,象征一种不屈不挠的可贵品质,高洁中带着儒雅,含蓄里透着活力。在第一回中写到黛玉的前身为绛珠仙草,而今生的她就将以血泪来报答浇灌之恩,契合泪洒斑竹这一典故。再者,黛玉特立独行、孤高有节的精神特质也与竹子相吻合。林黛玉因“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得幽静”,于是选中此处。她在这里伴随着修竹、诗书、幽怨、孤独和泪水,度过了一生。
2. 贾宝玉与怡红院
分析:怡红院是宝玉的住所,是小说中着力刻画的一个精巧华丽、布局讲究的院落。院子初名红香绿玉,后改名怡红快绿,简称怡红院。怡红院内植物主要有桃花、西府海棠、芭蕉、海棠花、蔷薇、宝相等,所配花木色彩几乎都为红色,很好地突出了宝玉爱红的癖好。再者,宝玉的前身是神瑛侍者,后来也把自己居住的地方题名“绛芸轩”,又号怡红公子、绛洞花主,“赤”与“绛”无不与“红”相照应,且林黛玉的前身是一株绛珠仙草,暗示了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旁点缀的芭蕉、竹、柳、松等植物又与院名中的“绿”照应,整个怡红院笼罩在一派红情绿意的氛围之中。
3.薛宝钗与蘅芜苑
分析:蘅芜苑的主要植物有薜荔、藤萝、杜若、蘅芜、茝兰、金草、紫芸青芷等。蘅芜苑是薛宝钗的住所,苑中无一株花木,全由各类香草配置点缀,尽显朴素,与薛宝钗朴素、内敛、低调的特点相契合。虽无馥郁花香,但却传来阵阵清冷的异香,与满眼的冷绿配合,照应着主人为人低调,理智的性情。
大观园内花草的特点与其院落的主人紧密相连,通过对居住环境的分析可以更好地把握人物性格。以上的活动中仅对宝黛林三人的居所做了简要分析,意在以此为例,引导学生在精读课文时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人物及其居所作进一步的赏析,开展个性化阅读。另外,也可建议学生结合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行“占花儿名”酒令的情节,根据人物花签来分析大观园群芳命运。
《红楼梦》主要写的是一个显赫家族的颓败过程,但这部书是一本常读常新的书,整本书阅读不可能做到“一网打尽”,所以我想整本书阅读教学的价值不在于将所有已知的信息告诉学生,而是通过某一个切口去引导学生打开阅读的大门,去挖掘文本中隐藏着的更多的信息,让学生走上反复的、持续的阅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