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却被控告犯了纵火罪。她听说我认识您,”玛丝洛娃说,她的头来回转动着,眼睛望
着他,“就说:‘你去告诉他,让他说说,让他们把我儿子叫去,他会把一切都向他们说明白。’
他们姓梅尼绍夫。行吗?您能办吗?您,亲爱的,想法帮帮忙吧。”她说,抬起头望了他一会
儿,然后又垂下眼睛,笑着。
“好吧,我会办,我去打听一下,”聂赫留朵夫说,他对她这种毫不客气的态度愈来愈觉得
惊讶。“不过我还想和您谈谈我自己的事。您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他说。
“您说了很多。那次您说什么了?”她说,脸上始终微笑着,她的头一会儿转向左面,一会
儿转向右面。
“我说了,我是来向您请求宽恕的。”他说。
“唉,干吗老说宽恕、宽恕,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必要…您最好…”
“我说我要赎罪,”聂赫留朵夫接着说,“而且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行动。我决定娶您。”
她的脸上突然现出恐惧的神色。她那双微微斜视的眼睛停住不动,似看非看地望着他。
“用得着这样吗?”她说,同时恼恨地皱起眉头。
“我觉得我在上帝面前有这个义务。”
“又从哪儿找出什么上帝?您说的都不对。上帝?什么上帝?您当初记着上帝就好了。”
她说,她张开嘴,可是顿住没有说。
聂赫留朵夫到这时才闻到她嘴里喷出的浓重的酒气,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激动。
“您安静些!”他说。
“我没有什么可安静的。你以为我喝醉了?我是醉了,可我明白我说的话。”她突然急促
地说起来,而且满脸涨得通红。“我是苦役犯,是…可您是老爷,是公爵,别让我弄脏了你。
找你那些公爵小姐去吧,我的身价只是一张红钞票。”
“不管你说得怎样刻薄,你都无法说出我心中的感受,”聂赫留朵夫浑身发抖,低声说道,
“你无法想象我感到对你犯下多么大的罪行!…”
“我感到犯下罪行…”她气愤地、讥讽地模仿说。“当初你却不感到犯罪,而是塞给我
一百卢布。瞧,这就是你出的身价…”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聂赫留朵夫说。“现在我打定主意再不离开
你,”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说,你做不到!”她说毕放声大笑。
“卡秋莎!”他开口说,一边抓住了她的手。
“你离我远点。我是苦役犯,你是公爵,你没有必要来这里。”她喊道,气得模样都变了,将
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你想利用我来拯救你自己,”她继续说,“你在今生利用我来消遣取
乐,来世还想用我来拯救你自己!我讨厌你,讨厌你这副眼镜,讨厌你这张肮脏丑恶的胖脸
你走,你走!”她喊叫着,猛地站了起来。
看守来到他们跟前。
“你胡闹什么?难道能这样…”
“您不用管她。”聂赫留朵夫说。
“不能让她放肆。”看守说。
“不,您再等一会儿吧。”聂赫留朵夫说。
看守又退回窗口。
玛丝洛娃重又坐下,垂下双眼,一双小巧的手,手指交叉,紧紧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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