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点青苔
她是青花瓷上的浓淡转笔,是曲调里的抑扬顿挫,点点滴滴都是才情,清冷的幽光,暗藏一生辗转几多忧伤。终其一生,横空出世的来,旁若无人的活,听天由命的走。她,就是民国奇女子张爱玲。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
——《天才梦》
张爱玲,中国现代作家,原籍河北省唐山市,原名张煐。
1920年9月30日,张爱玲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麦根路一幢没落贵族的府邸。这里便是张爱玲的第一个家。
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左二),母亲黄素琼(右二),姑姑张茂渊(右一)等在天津英租界住处的花园里。
祖父张佩纶,光绪年间官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是“清流党”的主要人物;祖母李菊耦是李鸿章的女儿。张爱玲生母黄素琼(又名黄逸梵)则是首任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的孙女,后母孙用蕃是曾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的孙宝琦之女。
然而,在这个大家族中,却上演了一幕幕活生生的世事变迁、聚散离合。不幸的童年给张爱玲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最后自己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的。然后,你忽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
——《一别一辈子》
张爱玲的父母在结婚时曾是一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有钱有田,有儿有女。有汽车,有司机,有佣人,张爱玲和弟弟还都有专属的保姆。那时张家的日子是非常风光的。然而婚后不久,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开始花天酒地。嫖妓,养姨太太,赌钱,吸大烟,一步步堕落下去。受过五四运动和新文化影响的黄素琼无法忍受丈夫的纨绔作风,离家出走以示抗议——名义上好听一点,是说出国留学。
后来,张志沂再婚,后母孙用蕃进门。孙用蕃与张志沂都有抽大烟的癖好,进门后不仅抓紧日常开支,还一再鼓动张志沂搬到位于泰兴路和泰安路转角的大别墅里。在这里,张爱玲与父亲之间的和平被打破。
“我觉得我的头偏到这一边,又偏到那一边,无数次,耳朵也震聋了。我坐在地下,躺在地下了,他还揪住我的头发一阵踢”。
“死了就在园子里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在禁闭中,她每天听着嗡嗡的日军飞机,“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这场幽禁持续了半年之久。1938年的一个深夜,张爱玲终于逃离了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奔向了母亲的家。
我觉得一条长长的路走在了尽头。
——《小团圆》
张爱玲料想不到,钱的问题,最终会慢慢消磨掉母女间的情感,张爱玲写道,“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向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
在香港大学,张爱玲发奋读书,门门功课都能考第一名。一位名叫佛朗士的英国教授私人奖励了张爱玲800港币的奖学金,正是这800港币导致了张爱玲对母亲的彻底绝望。黄素琼来香港看张爱玲的时候,听说教授给了这笔奖学金,竟然拿着这笔钱出去打麻将,全部输掉了。一直到她走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张爱玲,这学期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自此,张爱玲和母亲的关系到了尽头。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照片背后的留言
1943年12月,胡兰成翻阅苏青主编的《天地月刊》,读到张爱玲的《封锁》,“才看得一二节,不觉身体坐直起来,细细地把它读完一遍又读一遍。”
他从苏青那里取得张爱玲家的地址,登门求见。可惜未被接见,他只得留下字条,本来未抱什么希望,不料第二天张爱玲回电,二人开始往来。
这是张爱玲在豆蔻年华的少女时代,纯洁的情愫开出的第一束花朵。从此,他们情书往来,沐浴在热恋的爱河里。此时的胡兰成已续娶英娣为妻,然而,他与张爱玲两心相印,两情相悦,两颗相爱的心历经磨难贴近到一起,不可避免地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他们冲破道德和理智的羁绊,成了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
1944年8月,胡兰成在抛弃一妻一妾后,与张爱玲定下婚约,考虑到时局不稳,两人没有举行正式仪式,只写婚书为定: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而,这次婚姻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张爱玲责问他:“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
胡兰成的回答是:“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人世迢迢如岁月,但是无嫌猜,安不上取舍的话。”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半生缘》
张爱玲隐忍到1947年,待胡兰成已经完全脱离险境,才寄了一封分手信给他:“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唯时以小吉故,不愿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随信还附了30万元钱,作为分手费,那是她新写的电视剧本《不了情》《太太万岁》的稿费。
她在乱世中经历了父亲的家、母亲的家、胡兰成的家,却都不是家。在她华丽的前半生里,她想求一个家而不得。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花凋》
1955年张爱玲到了美国,但她引以为自豪的写作却遭遇毁灭性打击。她终于发现,她并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红”的天才。其实,20世纪40年代她在两年内从一个因战争辍学的大学生一跃而成为上海最有名的作家,是与上海“孤岛”时期的特殊形势分不开的。艺术和人生的“传奇”,并不能到处复制。
1995年9月8日,张爱玲谢世于美国洛杉矶寓所,7天后才被人发现。屋里没有家具,没有床,她就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一个曾经无限风光的生命以一种最凄凉的方式凋零。
《金锁记》写于1943年,小说描写了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的心灵变迁历程。七巧做过残疾人的妻子,欲爱而不能爱,几乎像疯子一样在姜家过了30年。在财欲与情欲的压迫下,她的性格终于被扭曲,行为变得乖戾,不但破坏儿子的婚姻,致使儿媳被折磨而死,还拆散女儿的爱情。“30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感悟分享
金
锁
记
作品主题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喜用比喻反讽等手法
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张爱玲自称:“我甚至只是写男女之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肆的。”
不管是张爱玲的小说还是散文都是描述那个时代的人们和生活,《金锁记》写的就是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的心灵变迁历程。
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金
锁
记
作品主题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喜用比喻反讽等手法
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样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缝里去了,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
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万里无云,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
《金锁记》:
比喻与反讽
耳朵上的实心小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定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
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
《金锁记》:
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
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宰了的鸡的脚爪。
比喻与反讽
金
锁
记
作品主题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喜用比喻反讽等手法
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金锁记》:
风从窗子里进来,对面挂着的回文雕漆长镜被吹得摇摇晃晃,磕托磕托敲着墙。七巧双手按住了镜子。镜子里反映着的翠竹帘子和一副金绿山水屏条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望久了,便有一种晕船的感觉。再定睛看时,翠竹帘子已经褪了色,金绿山水换为一张她丈夫的遗像,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金锁记》:
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就连出了嫁之后几年,镯子里也只塞得进一条洋绉手帕。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七巧挪了挪头底下的荷叶边小洋枕,射上脸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泪她就懒怠去揩拭,由它挂在腮上,渐渐自己干了。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金锁记》:
七巧立在房里,抱着胳膊看小双、祥云两个丫头把箱子抬回原处,一只一只叠了上去。从前的事又回来了……有时她也上街买菜,蓝夏布衫裤,镜面乌绫镶滚。隔着密密层层的一排吊着猪肉的铜钩,他看见肉铺里的朝禄。朝禄赶着她叫曹大姑娘。难得叫声巧姐儿,她就一巴掌打在钩子背上,无数的空钩子荡过去锥他的眼睛,朝禄从钩子上摘下尺来宽的一片生猪油,重重地向肉岸上一抛,一阵一阵温风扑到他脸上,腻滞的肉体的气味……她皱紧了眉毛。床上睡着的她的丈夫,那没有生命的肉体……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金
锁
记
作品主题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喜用比喻反讽等手法
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金锁记》: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一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悲凉情怀,封建时代女性悲剧
她是青花瓷上的浓淡转笔,是曲调里的抑扬顿挫,点点滴滴都是才情,清冷的幽光,暗藏一生辗转几多忧伤。终其一生,横空出世的来,旁若无人的活,听天由命的走。她,就是民国奇女子张爱玲。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天才梦》
对于张爱玲来说,家或许是“一袭爬满了蚤子的华丽的袍”。
1920年9月30日,张爱玲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麦根路一幢没落贵族的府邸。这里便是张爱玲的第一个家。
与张爱玲同时代的作家,没有谁的家世比她更显赫。祖父张佩纶,光绪年间官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祖母是李鸿章的女儿,生母是首任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的孙女,后母是曾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的孙宝琦之女。清末显赫的几大姓氏都与张爱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在这个大家族中,却上演了一幕幕活生生的世事变迁、聚散离合。不幸的童年给张爱玲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说好永远的,不知怎么就散了。最后自己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的。然后,你忽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一别一辈子》
一桩不幸的婚姻,没有人受益,每位都会受伤,而最大的受伤者便是子女。来自于父母这两条支流的痛苦,到子女这里便汇聚在一起。这种痛苦的汇聚使得子女们不能如正常人一样看待人生。连思考的角度也是悲伤的。
张爱玲的父母在结婚时曾是一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有钱有田,有儿有女。有汽车,有司机,有佣人,张爱玲和弟弟还都有专属的保姆。那时张家的日子是非常风光的。然而婚后不久,张爱玲的父亲开始花天酒地,嫖妓,养姨太太,赌钱,吸大烟。张爱玲的母亲受过五四运动和新文化的影响,她以出国留学的名义离家出走以示抗议。
后来,张爱玲的付清再婚,后母孙用蕃进门。孙用蕃与张志沂都有抽大烟的癖好,进门后不仅抓紧日常开支,还一再鼓动张志沂搬到位于泰兴路和泰安路转角的大别墅里。在这里,张爱玲与父亲之间的和平被打破。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7岁的张爱玲向父亲提出出国留学的想法,结果惹得父亲暴怒。淞沪战场的炮火,家中的争吵,令张爱玲惊扰难眠,就跑去与母亲同住,这在父亲看来是一种明显的背叛。有一次,张爱玲擅自到生母家住了几天,回来竟遭到继母的责打,然而继母诬陷张爱玲打她,父亲发疯似的毒打张爱玲,“我觉得我的头偏到这一边,又偏到那一边,无数次,耳朵也震聋了。我坐在地下,躺在地下了,他还揪住我的头发一阵踢”。然后父亲把张爱玲关在一间空屋里好几个月,由巡警看管,得了严重痢疾,父亲也不给她请医生,不给买药,一直病了半年,差点死了。她想,“死了就在园子里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在禁闭中,她每天听着嗡嗡的日军飞机,“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这场幽禁持续了半年之久。1938年的一个深夜,张爱玲终于逃离了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奔向了母亲的家。
我觉得一条长长的路走在了尽头。——《小团圆》
张爱玲没有料到,钱的问题,最终消磨掉了母女间的情感。
张爱玲去了舅舅家对面的开纳路开纳公寓,和母亲及姑姑共同生活。不久,弟弟也跟着来了,他只带了一双用报纸包着的球鞋,请求母亲收留,可惜黄素琼的经济能力只能负担一名子女的教养费用。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张爱玲终于发现母亲的窘境超乎她的想象。
母亲的古董越卖越少,又要张罗张爱玲读书的费用,过日子自然精打细算。从来没做过家事,没搭过公交车的张爱玲,一切都需从头学起。母亲和姑姑教她怎样过不再有人服侍的生活:包括洗衣服,做饭,买菜,搭公交车,省钱……
张爱玲料想不到,钱的问题,最终会慢慢消磨掉母女间的情感,张爱玲写道,“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向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
第二年,张爱玲一鸣惊人,以远东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英国伦敦大学,可惜日本侵华的炮火阻断了她的行程,她只好转入香港大学。然而,黄素琼在自己的游历和女儿上大学之间,选择了自己的游学,对张爱玲的学费就断掉了。
在香港大学,张爱玲发奋读书,门门功课都能考第一名。一位名叫佛朗士的英国教授私人奖励了张爱玲800港币的奖学金,正是这800港币导致了张爱玲对母亲的彻底绝望。黄素琼来香港看张爱玲的时候,听说教授给了这笔奖学金,竟然拿着这笔钱出去打麻将,全部输掉了。一直到她走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张爱玲,这学期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自此,张爱玲和母亲的关系到了尽头,正如《小团圆》里的那句话,“我觉得一条长长的路走在了尽头”。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照片背后的留言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恋情,虽短短三年,却是她一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1943年12月,胡兰成翻阅苏青主编的《天地月刊》,读到张爱玲的《封锁》,“才看得一二节,不觉身体坐直起来,细细地把它读完一遍又读一遍。”
他从苏青那里取得张爱玲家的地址,登门求见。可惜未被接见,他只得留下字条,本来未抱什么希望,不料第二天张爱玲回电,二人开始往来。
23岁从未谈过恋爱的张爱玲,遇到的是年长她14岁的情场老手胡兰成。胡兰成曾任汪精卫伪政府宣传部政务次长,能言善道,在南京有一妻一妾以及数位情人。但恋爱中的张爱玲难以自拔,她送给胡兰成一张自己的照片,后面留言: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这是张爱玲在豆蔻年华的少女时代,纯洁的情愫开出的第一束花朵。从此,他们情书往来,沐浴在热恋的爱河里。此时的胡兰成已续娶英娣为妻,然而,他与张爱玲两心相印,两情相悦,两颗相爱的心历经磨难贴近到一起,不可避免地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他们冲破道德和理智的羁绊,成了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
这就是张爱玲式的性感,讥诮、冷漠、带着置身事外的居高临下,却又一语惊醒梦中人。
1944年8月,胡兰成在抛弃一妻一妾后,与张爱玲定下婚约,考虑到时局不稳,两人没有举行正式仪式,只写婚书为定: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而,这次婚姻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尽管张爱玲一生都有“独在小楼,不管政治”的姿态,但选择胡兰成无疑成为世人眼中的污点,人们可以接受不同政派,但绝不能接受汉奸。即使只论个人感情,这次选择也是失败的。胡兰成没能给张爱玲带来安稳、静好,而是深深的伤害。
先是胡兰成去武汉办《大楚报》,爱上了护士小周;后来抗战胜利,胡兰成逃亡,留下张爱玲独自面对舆论攻讦,他则爱上朋友的妻子范秀美。张爱玲去温州找他,要他在自己与小周之间做出选择,他不肯。张爱玲责问他:“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胡兰成的回答是:“我待你,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若选择,不但于你是委屈,亦对不起小周。人世迢迢如岁月,但是无嫌猜,安不上取舍的话。”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半生缘》
这大概是世上最凄美的情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除了岁月,还有自己。留下的,仅是一场空欢喜。
张爱玲隐忍到1947年,待胡兰成已经完全脱离险境,才寄了一封分手信给他:“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彼唯时以小吉(小劫)故,不愿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随信还附了30万元钱,作为分手费,那是她新写的电视剧本《不了情》《太太万岁》的稿费。
5年后,张爱玲离开上海,只有姑姑一人知情。张子静曾去找过一次张爱玲,姑姑只是回答:“你姐姐已经走了。”多年后的今天,常德公寓里管电梯的师傅都能像“张迷”一般一口气报出张爱玲曾经在上海的踪迹,但张爱玲早已离去得决绝无踪。她在乱世中经历了父亲的家、母亲的家、胡兰成的家,却都不是家。在她华丽的前半生里,她想求一个家而不得。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花凋》
张爱玲在美国的日子并不好过,越到晚年越孤僻。
1955年张爱玲到了美国,但她引以为自豪的写作却遭遇毁灭性打击。一部部作品写出来,一部部被出版社拒绝,为此张爱玲不知流下了多少羞恨交加的眼泪。绝望之中她只好为香港电影公司写剧本以谋生,甚至着手写作《张学良传》。她终于发现,她并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红”的天才。其实,20世纪40年代她在两年内从一个因战争辍学的大学生一跃而成为上海最有名的作家,是与上海“孤岛”时期的特殊形势分不开的。艺术和人生的“传奇”,并不能到处复制。
在张爱玲的性格中,有一种寒意沁人的真正的冷。在生命中的最后20年,张爱玲呈现出越来越显著的心理疾病。她对人越发冷淡,生活日益封闭,家具、衣物随买随扔。她其实是以这种方式,来摆脱内心的空虚与枯寂。
而多年来一直潜伏在心里的“虱子”,此时终于变成实实在在的客体,来向她发动最后的攻势了。在洛杉矶的最后23年里,为了躲避这种令她触之丧胆的小东西,她在各地旅馆辗转流徙,随身只带几个塑料袋。在搬家中,财物抛弃了,友人的书信遗失了,甚至花几年心血完成的《海上花》译稿也不知所终。去世前4个月,她还写信给林式同,说想搬到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或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去——这两个地方都是沙漠,也许她以为在沙漠里可以摆脱被虱子咬啮的苦恼。
1995年9月8日,张爱玲谢世于美国洛杉矶寓所,7天后才被人发现。屋里没有家具,没有床,她就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一个曾经无限风光的生命以一种最凄凉的方式凋零。
张爱玲寂寞地走了,正如余秋雨在《张爱玲之死》中所说:“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学并不拒绝寂寞,是她告诉历史,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还存在着不带多少火焦气的一角。正是在这一角中,一个远年的上海风韵永存。”
《金锁记》是张爱玲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傅雷先生誉之为“文坛最美的收获”,夏志清教授称之为“中国从古代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
《金锁记》写于1943年,小说描写了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的心灵变迁历程。七巧做过残疾人的妻子,欲爱而不能爱,几乎像疯子一样在姜家过了30年。在财欲与情欲的压迫下,她的性格终于被扭曲,行为变得乖戾,不但破坏儿子的婚姻,致使儿媳被折磨而死,还拆散女儿的爱情。"曹七巧拥有着"一个疯子的审慎和机智",为了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社会,她用最为病态的方式,"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随心所欲地施展着淫威。
30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文学特点
作品主题多描写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张爱玲自称:“我甚至只是写男女之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肆的。”
不管是张爱玲的小说还是散文都是描述那个时代的人们和生活,《金锁记》写的就是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的心灵变迁历程。小说《金锁记》脱胎自李鸿章的三儿子夫妇的故事,《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其实就住在舅舅家的邻街。按照家里的习惯,张爱玲叫“曹七巧”三妈妈。张爱玲的三妈妈住的独立别墅在威海路一带,1947年之前,房子的底层和花园租给了一个小学校,三妈妈收了租子去买火腿和鸦片。抽得身子像鬼一样飘忽,原本丰腴的胳膊到后来手臂一扬,一个玉镯子会落到腋窝下面。
喜用比喻反讽等手法
张爱玲小说的语言最大的一个特色就是大量的运用比喻,对照、反讽、色彩描写等手法。
在《金锁记》里,她写道:“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样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缝里去了,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这是人物处于阴沉压抑的环境中,爱情终归破灭的情境。没有大段的铺张描写和渲染,文字精练动人,却将那种伤感表现的非常深入,自然灵动。
“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万里无云,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作者把“高高的一轮满月”比作“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这样的场景是不正常的,这样比喻,形象的说明了曹七巧的变态心理,以及长白,芝寿,曹七巧之间不正常的关系,所以才有了芝寿的一句话“这个世界疯了”。
在曹七巧还在姜家的时候,她和季泽两人在屋里,当她向季泽表达了自己守着二少爷这个活死人的痛苦却被其冷眼相待的时候,“耳朵上的实心小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定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这里的比喻无疑是精妙的,曹七巧的无助在这里展现出来,她此生的命运也正同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一样,鲜艳而凄怆。
再后来,在季泽来讹七巧的钱,后被七巧识破撵他走后的的描写,“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将“沿着桌子往下滴的酸梅汤”比作“迟迟的夜漏”,并且后面又说“一滴,一更,一百”,足可见曹七巧对季泽的用情之深,季泽对曹七巧的伤害之深。酸梅汤沿着桌子往下滴,就好像曹七巧心上的血在往下滴,也好像时间的沙漏在不停地流逝,可见曹七巧的悲哀。
文中两处描写芝寿的手,“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宰了的鸡的脚爪”。两处描写都把芝寿的手比作鸡爪,只不过一处用的是“死去的鸡的脚爪”,一处用的是“被宰了的鸡的脚爪”。第一处是在长白被七巧叫去为她烧了两个晚上的烟,其实是变态的打听儿子儿媳之间的私密事以满足自己的情欲。这里的芝寿的手蜷曲的像是“死去的鸡爪”,可见芝寿早已凉透死去的心,就和这手一样,已经死了,早已失去了知觉,她恨透了丈夫,婆婆,这变态,疯了的一家。另一处用的是“被宰了的鸡的鸡爪”,“宰”和“死”是不一样的,“宰”是人为地,可见芝寿不幸的生命到底是葬在了曹七巧的手上。
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文学蒙太奇就是作者把创作元素按照生活逻辑、推理顺序、观点倾向及美学原则连接起来的手段、技法。它的形象思维是基于语言文字的间接的想象的。可以充分发挥想象与理性思维的优势,突破时空限制,刻画人物的复杂心理。蒙太奇手法的应用产生连贯、呼应、悬念、对比、暗示、联想、烘托及快慢不同的节奏,能使文章简洁明快,主线清晰,显示出作品的想象力,创造出超凡的意境。
张爱玲小说中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不仅形式多样、游刃有余,而且精雕细琢、灵动得体。?
最著名的如《金锁记》中七巧送走哥嫂后,看到床上只是一陀肉的一动不动的丈夫,悲从心来,此时蒙太奇的表现手法运用的恰如其分:“风从窗子吹进来,对面挂着的回文雕漆长镜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磕托磕托敲着墙。七巧双手按住了镜子。镜子里反映着的翠竹帘子和一副金绿山氺屏条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望久了,便有一种晕船的感觉。再定睛看时,翠竹帘子已经褪了色,金绿山水换了一张她丈夫的遗像,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
这一段经典蒙太奇手法的妙用一直被人们关注。运用典型的对比蒙太奇组合,大幅度的时空跳跃,在今昔之间来回穿梭,今之落寞与昔之繁华使人生发出一种时光荏苒、命运无常的嗟叹。张爱玲的这段跳跃式描写,已跨越了人生中的两个阶段,即七巧在姜家的生活与丈夫去世,七巧成为富有寡妇的生活。中间的十年借用蒙太奇手法一掠而过,描写简洁利落,不着痕迹。从“翠竹帘子”到“褪了色的翠竹帘子”,从“一副金绿山水屏条”到“她丈夫的遗像”,通过七巧“双手按住了镜子”,时光霎时转换,恍如隔世。不论昔日屈辱,亦或今日荣耀,似乎都折射出人生如梦,梦醒时分一切都显出逝者如斯的难言的悲凉。“再定睛看时??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曾经粉红黛绿的人生就如此无情地一晃而过,曾经的酱油西施也被时光无情地雕刻成了明日黄花。十年间雷同无趣、重复单调、抑郁苦闷的日子只需通过蒙太奇镜头的简单运用就能如此便捷地自然地凸显女主角生活的苍凉,使小说意境更显醇久。
《金锁记》开头:“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金锁记》末尾七巧行将去世时:“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七巧挪了挪头底下的荷叶边小洋枕,凑上脸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泪她就懒怠去揩拭,由它挂在腮上,渐渐自己干了。??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开头结尾处倒叙蒙太奇的应用,使读者在时空变换中感受作品人物的心灵意境。
《金锁记》中还运用了前进式蒙太奇。前进式蒙太奇是一种是较简单的叙事类型,特点是由近到远,自小而大,由内向外,把观众的视线从对象的细部引向整体。最典型的镜头是七巧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告诉童世舫,他喜欢的古典女子———长安是吸鸦片的那一幕,“长安悄悄地走下楼来,玄色绣花鞋与白丝袜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这是一个具有强烈视觉效果的特写镜头,我们虽看不到
长安的表情,但“玄色绣花鞋与白丝袜”还是让我们感受到了长安的古典与年轻,她的微微的被包裹起来的愿望;可是,我们看到的这双脚“停留在日色昏黄的楼梯上”,也就是说,她的卑微的心愿处在昏黄的毫无希望的背景中,她的挣扎是徒劳的,所以最后,她只能是“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这样的镜头转换产生由强而弱的视觉效果,预示着长安生命中的微光也不复存在了,她的青春、爱情都被埋葬到七巧一手制造的黑暗中去了。在如此残酷的悲剧情节里,作者没有直接的心理描写,也没有展示内心的对话描写,仅仅使用了这样特定蒙太奇手法就非常感性地表达了长安的悲剧性,对读者来说,更会产生一种深深的震撼与惋惜之情。
此外,《金锁记》还运用了时光闪回的蒙太奇手法。所谓“闪回”主要是指用现实画面诱发主人公对过往时事的回忆,表现主人公心理以及情绪上的波动起伏,这种表现手法远远优于作家代言,直接叙述主人公的内心告白。时光闪回是电影创作中揭示人物内心活动的常用手法。《金锁记》中就借用这一手法,通过人物的动作表情,或出于某一事件的触动,引发故事人物对以往生活情节的回忆。如七巧哥嫂来姜家后引发七巧对出嫁前自己在娘家生活的回忆。“七巧立在房里,抱着胳膊看小双、祥云两个丫头把箱子抬回原处,一只一只叠了上去。从前的事又回来了??有时她也上街买菜,蓝夏布衫裤,镜面乌绫镶滚。隔着密密层层的一排吊着猪肉的铜钩,他看见肉铺里的朝禄。朝禄赶着她叫曹大姑娘。难得叫声巧姐儿,她就一巴掌打在钩子背上,无数的空钩子荡过去锥他的眼睛,朝禄从钩子上摘下尺来宽的一片生猪油,重重地向肉岸上一抛,一阵一阵温风扑到他脸上,腻滞的肉体的气味??她皱紧了眉毛。床上睡着的她的丈夫,那没有生命的肉体??。”?
时空闪回手法,把七巧今日在姜家富有却屈辱与昔日在娘家贫寒却内心充裕的日子进行了对比,眼前死气病弱的丈夫与朝气蓬勃、生动健壮的朝禄进行了对比,此外还有丈夫如死尸一般的肉体与沉滞的猪肉进行了类比。简单的一个时空闪回手法就展现了七巧那种内心错综复杂、纠结难解的心理,显示了七巧的无奈与眷恋,黄金枷锁荣耀闪光背后是无奈的凄凉落寞。?
两次闪回前后呼应,丈夫未死的七巧已对没有选择的生活流露出了向往,丈夫已逝,独品寂寞的七巧更是对以往生活十分渴慕。黄金枷锁劈杀了自己原本可能简单幸福的一生。回首往事,光阴荏苒,内心枯槁的七巧只有在回忆中充实目前死灰般的现状,也只有在回忆中冲淡现实的阴霾,获得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金锁记》中张爱玲运用蒙太奇手法直接而生动地展示出曹七巧的心理活动和精神状态,推动了情节的发展,表现人物的闪念、回忆、梦镜、想象、遐想、思索甚至潜意识的活动。对“曹七巧”这个悲剧的制造者在批判中透露着一丝的温情、渗透着无限的伤感,也将人生无常、顾此失彼、瞻前顾后的无奈表露无遗。
作品中蕴藏着悲凉情怀
张爱玲的小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感觉。张爱玲文笔冷静,小说常用第三人称即“他”来描写,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来叙述,小说中虽然没有掺杂太多作者个人的情感,但是感情基调悲凉。
《金锁记》中一开头从月亮写起,“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比眼前的月亮大、白、圆;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来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着凄凉。”小说中的曹七巧用“三十年来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然而'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人还没完——完不了。”
七巧的悲剧同时也折射出封建时代女人的悲剧,特别婚姻给一些女人带来的不幸与悲剧。如果以婚姻作为女人一生的分水岭,张爱玲笔下婚前的女人都是天真、纯洁、完整;而婚后的女人则是扭曲、阴沉而千疮百孔。女人是宗法婚姻的“交换物”,又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满怀情爱幻想的女人在婚姻中注定要幻灭与觉悟。婚姻带给女人的幻灭就象一场噩梦,主要是女性透过婚姻,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当做一种资产,进行交易的命运,而中国伦理以亲子为轴,强调母子之间的感情,浪漫的爱情不被容许,个人的性欲也遭到灭绝,造成婚姻、爱情、性欲分离的状态。从而女人的悲剧又上升为整个社会的悲剧。中国封建伦理道德所组成的婚姻是具有悲剧性的,因为它压抑了人类该有的情欲。女人、社会只有挣脱历史的、文化的、生理的、心理的诸多枷锁的桎梏,才能自在的、安逸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