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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一:
原野上闪现着的绿色的、黄色的和刚刚耕过的黑色的地块,远处飘来的歌声,从松树顶梢、云雾缭绕中,传向远方的钟声。像苍蝇一样多的乌鸦,一望无垠的地平线……俄罗斯啊!俄罗斯啊!我看得见你,我从这美妙的奇异的远方看得见你:你贫困,凌乱而冷寂;你那里没有由争奇斗妍的艺术所装点的争奇斗妍的风光,城市里没有窗牖密布的高楼大厦,爬满屋宇的常春藤,没有美妙如画的树木和房屋,旁边看不到瀑布扬起的水尘,听不到瀑布的轰鸣,没有层层叠叠耸入云端的嶙峋怪石令人翘首仰望,没有爬满葡萄蔓和常春藤、点缀着千万朵野玫瑰的重重拱门,没有从这些拱门中隐约可见的闪闪发光直刺银色晴空的远山。你那里荒漠茫茫,一览无余;你的城市没有高楼大厦,在广袤的平原上显得微不足道,像一个个圆点儿或符号;没有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任何风光。但是一种什么不可理解的神秘力量在吸引着我神往你呢 为什么我的耳边总能听到你那飘荡在辽阔国土上的凄婉歌声 在这歌声里蕴涵着什么意义 是什么在悲泣,在召唤,在令人忧心忡忡 是一些什么声音痛苦地在我耳边回荡,钻到我的心灵深处,在我的心头萦绕 俄罗斯啊!你对我的希望是什么 在你和我之间隐藏着一种什么样的不可理解的联系 为什么你那样注视着我,为什么你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向我投来充满期待的目光 ……在我尚茫然伫立的时候,我的头上已布满了厚重的孕育着风雨的乌云;面对着你那万里河山,我凝神思索着。这片广阔的国土在预示着什么 在你那里怎么会不产生出博大精深的思想来呢,因为你自己就是地大物博的呀!怎能在你那里产生不出勇士来呢,因为你有地方让他们大显神通!你的博大胸怀在威严地拥抱着我,在我的心灵深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影响;我的眼睛被神意照亮了:噢!那是一个多么金碧辉煌的世间还不熟悉的奇妙地方啊!俄罗斯!……
(节选自果戈理《死魂灵》上卷第十一章)
材料二:
第二天早晨,我觉得太阳也似乎与往日不同了。我看见它小心翼翼地、温和地融化着黑暗,把黑暗融尽,把大地从黑夜笼罩下解脱出来了。瞧,大地身披绚丽的秋装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地啊,你是人们进行伟大创造和争取自由斗争的绿色原野,你是人们高举十字架走向真善美的神圣土地。
我看见了大地,我的母亲,在星群之间,骄傲地用她那大海一样的目光注视着无限深远的天际。我看见了大地,她像一只斟满了鲜红、沸腾的人血酒浆的酒杯,我也看见了她的主宰,那就是无往而不胜、不朽的民众。
民众用伟大的行动和愿望来振奋人世的生活。我于是祷告说:
“你是我的上帝,诸神的创造者,天地间所有的神都是你在劳动和永不停息的探寻中用自己精神的美创造出来的!
“除了你以外世界上没有别的神,因为你是唯一的神,显灵吧!“这就是我的信仰,这就是我的忏悔!”
(高尔基《忏悔》,孙静云译,选自《海燕》,漓江出版社2003年版)
材料三:
列维坦《弗拉基米尔道路》。该画描写了被流放者去往西伯利亚服役的痛苦之旅。列维坦借助画面结构表现土地的辽阔无边。地平线将整幅画切割为两部分:天与地。路象征着力量的无穷尽处,象征着人民的历史命运。风景中淡淡的忧伤源于对生活道路的思索。貌似简朴,其实蕴涵着关于自然和存在的哲学思索。
《祖国土》备课参考
娜·阿赫马托娃(1889--1966)——我认为她是20世纪俄罗斯最杰出的女诗人。她命途多舛,第一个丈夫诗人古米廖夫以“人民敌人”的罪名于1921年被判处死刑,独生子成人后两次被捕入狱。阿赫马托娃两度再婚,仍旧未能享有天伦之乐。
阿赫马托娃的墓坐落在彼得堡西北的远郊科马罗沃镇。那里海风习习,绿荫遮天。诗人的墓的建筑结构很不寻常,由三部分组成:石片覆盖的主坟;坟头上巨大的十字架,一堵石块垒成的墙,有人说这堵墙象征监狱。墙上镶嵌着少妇时代的阿赫马托娃侧面白色浮雕像。巨大的黑色十字架是用铁皮锻造的,上部是救世主的头像,左右横梁是日月闪光的星体。
阿赫马托娃生前曾表示过,倘若有朝一日,这个国家有人想为她树立纪念碑,她庄重地表示同意,可是有一个条件——不要把它建立在她出生的大海之滨,也不要建立在她爱恋的皇村公园中的树旁,而是建立在监狱门口。她说她在那儿伫立了300个小时,等候探监。
阿赫马托娃的墓展示了女诗人一生的不幸遭遇,牵动着骨肉同胞们的心。只有墓地才有这样的震撼力。
1987年我来到她的墓地前时,有位老人在那里徘徊。老人非常礼貌地问我是否需要讲解,他可以回答有关阿赫马托娃的任何问题。我以为老人是墓地职业讲解员。他回答说:他仅仅是阿赫马托娃诗歌的爱好者。这样的志愿者,我在其他诗人的墓前也遇到过。他们对诗人的虔诚可想而知!
阿赫马托娃本是吟诵女人隐情的抒情诗人,偏偏由于政治问题遭到日丹诺夫的攻击与漫骂,甚至采用了联共(布)中央决议的形式来处理文学创作问题。如今重读她的诗作,处处透露着对现实的思考与困惑,表达了人民当时不敢说出来的内心感受。
阿赫马托娃的坟上撒了一片鲜花。今天,大概在我到之前,已有不止一人来凭吊过这缕孤魂。也许其中有她的儿子列夫·古米廖夫?她的儿子早已得到平反,现在是著名的历史学家。她的第一个丈夫古米廖夫也不再是“人民的敌人”了。近来很多苏联刊物都抢着发表他的作品,而且还说,他诗中“没有一句反苏的话”。怪了,人的生命在某些时候可以被任意摆弄,变得无权无能,真的被视如草芥。
我回忆她的作品在我国的情况。她可知道,早在1928年,当她还活跃在苏联诗坛上时,她的作品就被介绍到中国来?她可知道,她的作品的第一位译者是我国大诗人郭沫若?虽然他只译了她的两首抒清诗,却说明她的诗已引起中国诗人的注意。郭沫若这样评论她:“她的著作表现着这有天才的抒情诗人之古典的清澈意味与其沉着的用词。她的疏淡的韵文很喜欢用颠倒的简语。革命并没有威骇了她,依然在苏维埃共和国度她的生活。”话不多,但十分贴切。
阿赫马托娃相信苦难是人所不能摆脱的经历,她还相信天国。在个人生活最困难的时刻,她没有绝望,没有自杀。面对厄运她比马雅可夫斯基,比叶赛宁表现出了更大的勇气和韧力。她始终和多灾多难的祖国人民在一起,并在祖国诗苑里辛辛苦苦地耕耘。去世前一年她写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写诗,我是以响彻我国英雄的历史中的旋律为旋律的。”为此她感到幸福。她是多么容易满足啊!我想她之所以感到幸福,不止是因为生活在那个年代,经历了那么多事件,而且更因为真实地记录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心律的脉搏。不过,那个时代对她太残酷了!这位俄罗斯女诗人的命运何尝不提醒人们,对待艺术创作,不可轻易地否定作者的苦心探索与追求,更何况谁人不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我望着黑色的高大的铁锻的十字架——不,是苦难铸的十字架,陷入沉恩:她来到世间,接受了苦难,又背负着苦难而去。她是母亲中最可怜的母亲,妻子中最不幸的妻子。
我把一束殷红的石竹花插在她的浮雕像前,感激她生前为翻译我国古典诗词而做的努力。她还凭借他人的译文,逐句进行了艺术加工,将我国伟大诗人屈原的千古名篇《离骚》献给了俄文读者。
高莽 (摘自《灵魂的归宿——俄罗斯墓园文化》群言出版社)
阿赫玛托娃的诗歌创作对于传统的复归与开拓
以及“新和谐”问题
17世纪末,俄国由于不断遭受外敌入侵,同西欧各国的差距就逐渐加大了。彼得一世登基以后,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便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而这些改革措施的核心便是向西欧学习,实行全面的欧化。其后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等历任沙皇也在不断延续和强化这些措施。这一举措固然挽救了俄罗斯民族,但是西欧文化的引入也对俄罗斯的本土文化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一方面,在新旧交替,东西方文化碰撞和交融的历史时期,俄罗斯吸收了西欧文艺复兴直至启蒙运动将近二百年丰富的文明成果,广泛开办学校,使得文化艺术得到空前繁荣,很多文学巨匠都是在这一历史缝隙中产生的。他们奠定了俄罗斯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而另一方面,俄罗斯民族特有的神圣的宗教意识,对于神秘主义的深沉的虔敬和崇高的信仰,在资本主义这种面向现实的世俗化的文明的包围之下,也难免受其熏染。东西方的矛盾冲突构成了俄罗斯灵魂深处的悖论。而其内生的对于西方文化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抵制力量又推动着俄罗斯文明不断在这种悖论中前进。
19世纪末的俄罗斯作家正是这一悖论下的探索者。在这一特殊的历史时期,他们感觉到席卷所有领域的时代危机:作为民族的作家,他们面临着西方强势话语的重大压力,从而不得不肩负起捍卫民族文化的使命,同外来异质文明的侵袭进行抗战。而作为时代的作家,他们又身处“黄金时代”的末世,“黄金时代”的文学的繁荣和文学内在的“和谐”成为他们不可企及的理想。当代俄罗斯文化研究者伊·孔达科夫评论道:“将‘白银时代’与‘黄金时代’相比,这意味着,一方面冀望文化成就的‘光辉’、影响、广博、‘不朽’,在水平上能与‘黄金时代’的经典作品相比;另一方面,〈……〉比起文化的‘黄金’来,‘白银’价值较低,在这种情况下,在创造无法超越前者的文化精神价值、同时又要求创造具有经典水平‘大风格’的进程中,这种较低的价值便是时代‘竞争’的相对价值。” [1] [1] 白银时代的作家实际是意欲摆脱这双重的困境,在继承传统文化的精神实质的基础上,探索出一条文学创作的新路。而阿赫玛托娃便是当时俄罗斯诗坛的一位卓有成就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探索者和开拓者。
阿赫玛托娃成为白银时代的主流诗人决非偶然。她从1岁起即被送往皇村,在那里度过了十五年的时光。诗人自己说:“我最初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记忆都跟皇村有关。” [2] [2]她曾就读于皇村中学,这是皇室建立的一所贵族学校,也是普希金的母校。这样的巧合对于她的人生有着重大的意义。事实上,在她后来的诗作中,也常常流露出对于皇村生活的怀念和对普希金的崇仰。如在《黄昏·在皇村》一诗中她写道:
黝黑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少年在林荫里
徘徊,他在湖岸上伤心,
我们珍惜了整个世纪
他隐隐作响的脚步声。
从这首诗中表露的,不仅仅是对于普希金的爱戴,同时也隐含了诗人对“黄金时代”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缅怀和感伤。诗人在《午夜诗·第一次警告》中写道:[来源:21世纪教育网]
我曾凭临多少深渊歌唱
我曾照着多少镜子生活
在普希金的名望和诗歌如影随形地萦绕在她周围的十几年里,诗人敏锐而善感的心灵,使她逐渐从种洞悉出文学和人生的一种哲学。而在这一过程中,她以自己的心灵去体味普希金的思想,普希金在她的解读中,便同她的精神渐相契合。于是,普希金不仅是她从始至终景仰的文学大师,更是她内心深处莫逆的知己。同所有诗人一样,阿赫玛托娃是高傲而自负于自己的作品的。她曾说:“您难道没发现诗人一般都不喜欢其同时代人的诗吗?诗人自己身上就有一个巨大的世界——别人的诗于他又有何用?诗人年轻时,即大约23岁时,往往喜欢自己群体中的诗人的诗,那以后就谁的诗也不喜欢了,而只喜欢自己的。别人的它们都不需要,觉得多余甚至是敌对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 [3] [3] 在这种情况下,诗人唯有追溯到那些 的先贤那里,为自己孤独的心灵求得安慰。而普希金及其所处的时代,便成了阿赫玛托娃唯一的慰藉和寄托。普希金就是她的镜中映像,“黄金时代”是她的假想。这首诗写于1963年,当时作家已身处晚境,经历了生命中所有的苦难之后,这样的句子无疑是对人生的一种反思和总结。在那些遭遇着不幸的岁月里,诗人仍旧“凭临”着“深渊”,坚强地“歌唱”,而支持着她的,便是她虔诚信仰着的那个人和那个时代。她在《普希金的〈石客〉》中引用了普希金的话:“他(诗人)继续从事创作,但仅仅为了自己,即使偶尔公开发表自己的作品,那么他遇到的也只是冷漠与简慢,仅仅在某些跟他一样处于孤独中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诗歌崇拜者之间找到知音。” [4] [4] 这里的“处于孤独中的诗歌崇拜者”、“知音”,显然是阿赫玛托娃的自况。值得注意的是,诗人不仅在她的诗中,而且在她的散文中也处处蕴含着这样的寄托。比如她在短文《普希金与孩子》中写道:
普希金的诗歌把最纯洁美妙的俄罗斯语言赠送给孩子们,这种语言也许他们将来永远不会再听到,也永远不会用这种语言说话,但是他们将把它作为永恒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宝藏加以保存。
……
1937年2月正是叶若夫大搞恐怖活动的高潮。可以有十分把握地说,这些孩子有一大半已经失去了爸爸(许多孩子也失去了妈妈),但捍卫普斯金叔叔他们认为是自己神圣的职责。
诗人在散文中熔铸了诗性的语言。“孩子”指的就是包括作家自己在内的当时的诗人群体,而普希金便成了“黄金时代”的隐喻。诗人对“最纯洁美妙的俄罗斯语言”的沦亡是不无痛心和遗憾的,但她并未因此而绝望,而是为自己寻找到了一条强者的出路。“捍卫普斯金叔叔”正是表现了诗人在创作上对“黄金时代”文学传统的自觉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复归。诗人在12行诗《De Profundis》(拉丁语:“我从深渊向你呼告”)中写道:“我的同代人/不曾有过多少甜蜜/而只有风儿在远处呼啸/只有关于逝者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记忆犹新/我们的诗也尚未完结/屈指可数的只是我们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时间/要到我们向往的那座分水岭/要到伟大的春之巅峰……”在这里,阿赫玛托娃所说的“我们的事业”便是指伟大的文化事业。诗人将其看成“神圣的职责”,这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浸透了浓烈的悲剧感。可以说,阿赫玛托娃的一生中充满了对时代和自身的挣扎和反抗,在她的诗歌浪漫的爱情故事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背后隐没着浓重的悲哀与震颤,“沉重的呼吸”成为对诗人创作的真实写照。
作为以文化本身为目的的阿克梅派的代表人物,阿赫玛托娃是传统经典文学忠实的捍卫者,而与此同时,她在诗歌创作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道路上又有着创新和突破。1941年《文学批评家》刊登了一篇文章,文章作者说阿赫玛托娃在她的诗中复活了莱辛的伪古典主义传统。莉季娅·丘科夫斯卡娅针对此评价道:
您的诗中没有任何伪古典主义和莱辛的因素,您的诗是从俄国古典主义中成长起来的。您的诗改造了古典主义,它没有一句华丽的词藻,它彻底摆脱了藻饰。您的诗是天然浑成和恬静本身,它们是富于生命力的,俄罗斯的,而且,您的语言是现代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这和莱辛有什么关系?
白银时代的各个文学流派对于俄国文学传统的继承和诗歌的创作道路有着不同的理解。阿克梅派诗人赞同象征派对艺术本质的观点并追随他们把艺术家的作用绝对化,但是对象征派的诗歌修辞则提出了异议。对于阿克梅派来说,象征主义中印象主义的多变性和词的变幻无常是不能接受的,而主要的是,象征主义过分坚定的倾向于把现实作为不可认知的标志,作为最高本质歪曲的类似物来认识。O·曼德尔施塔姆在《论词的本质》一文中提出:“以玫瑰和太阳,鸽子和姑娘为例,难道这些形象自身一个也没意思,只是玫瑰与太阳相似,太阳与玫瑰相似吗?形象像标本似的被掏去了内脏,充塞了别的内容。〈……〉永远闪烁其词。没有一个明确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词,只有暗示,言犹未尽。玫瑰朝姑娘点头,姑娘朝玫瑰点头,谁也不想保持本色。” [5] [6] 而阿赫玛托娃作为阿克梅派的代表人物,她对于象征主义也持否定的态度。她对于萨尔蒂可夫的评价是:
喏,就是这个可怜人,人们都说他是出于无奈才被迫采用伊索式的语言写作的。可实际上伊索式寓言对他之所以适用,是因为它创造了他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风格。
又说:
不久前我曾向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详尽的解释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什么说库兹明
[7]是晚期象征主义者,而根本不是什么阿克梅派。他没有一点和我们一致。我们在最重大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问题——即风格化——上有分歧。我们彻底否定风格化,而库兹明则连人也是风格化了。
阿赫玛托娃反对象征主义的很重要的一点在于她反对风格化。库兹明在《论美妙的明快》中提出“美妙的明快”的风格原则,即艺术构思的逻辑性,结构的匀称,艺术形式所有成份进行组织的清晰性,实质上是号召创作要有更多的规范,为理智与和谐的美学恢复名誉,以此与象征主义创作中非理性因素的绝对化相对立,但阿克梅派却要求打破所有原则和规范,坚定不移的接收这有着全部的美和丑的世界。阿赫玛托娃对象征派一直抱有嘲讽的态度,在她的诗中充斥着“中断”和“断裂”的语言表征,比如她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
你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
饭厅敲了三下钟声,
她扶着栏杆要告辞,
话仿佛说得很吃力:
“这一切,啊不,我已忘记,
我爱上你,早在那时
我就爱上了你!”
“是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
在这首诗中,整个情节缺乏逻辑性,对话全然没有条理,诗歌的节奏也有间断。这些不协调和不连贯的手法是诗人对象征派的有意的反叛。阿赫玛托娃反对强加于作品之上的风格,认为作家自身的语言的自然流露才是最重要的。她谈到海明威时曾说:
我最喜欢他写的《永别了,武器!》和《非洲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青山》……您注意到没有,他根本不是美国人!他是欧洲人,巴黎人,随便哪国人。 [6] [8]
又说:
“俄罗斯文学语言”这一概念完全是约定俗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文学语言。果戈理、莱蒙托夫、托尔斯泰、赫尔岑以上每位作家都是用自己的语言写作的,而不是用俄罗斯语言写作。我想起科尔涅依·伊万诺维奇,有一次读到莱蒙托夫的“与此同时掌声包围了法兰西”一句时赞叹道:“这难道是俄语吗?这是一种别的什么语,或许很美,但是别样的、特殊的一种语言,听起来就不一样。” [7] [9]
阿赫玛托娃提出“用自己的语言写作”,这种文学语言观在白银时代崇尚传统和复古的思潮中,无疑是具有开拓性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传统的摒弃,而是“追踪着诗诞生时心灵的运动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轨迹” [8] [10],在诗的灵魂上接续黄金时代的文学传统。阿赫玛托娃的诗“浸透了记忆,是心灵的历史”,她的诗歌观念比其他单纯追求形式复古的派别则更前进了一步。表现在她诗歌的创作中,则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在形式上,阿赫玛托娃继承了古典的传统,但她使这个传统变相地延续下来,即借助于传统的形式——但不是古典主义的,而是民间创作的形式。她在诗歌创作中常常采用民间诗歌的形式来突出永恒的主题和民族的特征。值得注意的是,阿赫玛托娃在这里其实有对当时风行的西欧的诗风的一种自觉的抵触。瓦列里·彼得罗夫 [9] [11]曾对她说,俄罗斯诗人的诗翻译成欧洲其他国家的文字时应该不带韵脚,否则显得风格太陈旧了。并解释说现在整个欧洲的诗都不带韵脚,不分段节,没有任何形式特征。阿赫玛托娃事后说道:“我很想见识见识,欧洲的诗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却赞成诗应该坚持这种陈旧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风格。” [10] [12] 而阿赫玛托娃采用民间诗歌的形式的做法显然是受普希金的影响。普希金在他的长诗中曾大量运用了民间诗歌的形式和艺术手法。他的第一部长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中便引用了一些民间俗语。其后的《茨冈人》、《高加索的俘虏》和《巴赫奇萨拉伊的喷泉》等也不同程度的吸收了民歌的内容、表现手法以及诗意形象。普希金的这种尝试虽然在当时遭到了保守派的攻击,但是从他否定了逐渐消亡的古典主义,反对风行一时的带有神秘色彩的消极的浪漫主义这一点来看,无疑是具有创新性的。其后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诗人也不断沿袭这一传统,像19世纪初的德米特里耶夫、密尔兹良科夫、拉依奇、德尔维格、茨冈诺夫等,还有科尔卓夫,采用民间诗歌常用的表现手法,创作了一系列仿民间诗歌的歌谣。这一脉相承的传统对于阿赫玛托娃的谣歌创作起着极为重要的影响。而阿赫玛托娃在创作过程中,也在不断的尝试着突破与创新。她对于但丁体的三音节诗格所作的变体是富有开拓性的,另外,她也在诗歌创作中不断地打破旧式的平衡,寻找和建立新的平衡点。比如在她的组诗《叙事诗》中,她运用了阿克梅派特有的精确、具体、有实物感的词语,再现了神秘抽象的彼岸精神,而诗歌的形式结构也是首创。虽然名为《叙事诗》,但是在实质上却是一连串的抒情诗。莉季娅评价道:“《叙事诗》本身非常新颖,新颖到不知这是不是叙事诗的程度;不只对安娜·安德列耶芙娜的诗歌来说是全新的,对整个俄罗斯诗歌也同样。” [11] [13] 塔玛拉 [12] [14]对阿赫玛托娃在诗歌上的创新也是十分赞赏和肯定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她说:
初读之下,阿赫玛托娃的诗不像,比方说,马雅科夫斯基的诗那样,以其新颖的形式而令人震惊。巴拉丁斯基,丘特切夫,普希金,听起来都很悦耳,而勃洛克的诗,则有时悦耳,悦耳的几率少一些。诗在于节奏、诗句的运动、诗行的充实性和韵脚的准确性上。起初你会觉得这是一条小路,它沿着俄国古典诗歌的大陆向前延伸着。马雅可夫斯基的出新令人震耳欲聋,可在这方面却没有结出新的果实。他把俄国诗歌放于悬崖上,再向前迈一步,诗歌就会坠落的。我们不能跟着他亦步亦趋——那样你会走到悬崖边上,会使诗彻底衰落,而阿赫玛托娃的那条小道,实际上却是一条大路。她的传统性纯粹是外在的。她既勇敢又新颖,既保持古典诗歌的外形,又在诗歌内部进行着地震和转折,因此,和马雅可夫斯基不同,我们可以沿着阿赫玛托娃的诗路走——无须重复和模仿,而只需跟着她往前走,就可以继承俄国诗歌的伟大传统。
塔玛拉在对于阿赫玛托娃的赞誉中也包含着一些问题。塔玛拉提出“沿着阿赫玛托娃的诗路走”,但是并没有明确地指出阿赫玛托娃的诗路是什么。实际上,没有诗路也就是阿赫玛托娃的诗路。马雅可夫斯基对于诗歌的改革在当时是影响巨大的,他对传统诗歌的形式、结构、诗法以及格律等方面都作了全面的改造,这作为对白银时代诗歌困境的反抗及对诗歌道路的探索,固然是不可抹煞的,但是,所有这些改造都只是流于形式,并不能触及俄罗斯诗歌的灵魂。而马雅可夫斯基在诗中引入了过多时代的话语,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诗歌本身的诗性和超越性。阿赫玛托娃与马雅可夫斯基走的是全然不同的两条道路。阿赫玛托娃在诗歌形式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改革,并且,她甚至反而沿用传统的形式,而将自己独特的话语和韵律赋予其中。阿赫玛托娃前期的诗歌创作多选取爱情题材,她的作品因此被冠以“室内诗”之名,她自己也坦言她的诗歌“出自于爱情日记的样式”。但是,她的诗虽然在形式上沿袭了几十年以来“女性诗歌”的传统,诗中的爱情却超越了爱情本身,上升到对生存状态的一种终极思考。阿赫玛托娃并不避讳自己的“室内性”,相反,她非常看重自己作为女性的姿态和视角。她认为女性诗人的主要任务是“充分表达自身和周围世界中最为隐秘的和异常单纯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东西” [13] [15]。迪尼安诺夫在《间隔》一文中写道:“阿赫玛托娃在创作的初始阶段使人感到新鲜和宝贵的并非她的题材,而是她对题材的‘不在乎’……使题材有意思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处理它并赋予它活力的某种语调角度,新的诗歌角度。这几乎就像一种耳语的语法,出人意外的家庭词汇是不可或缺的。她的室内风格,她生硬的家常语言是一种新现象;且诗句本身就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来回走动……这当然与狭窄的题材范围和‘非重大情绪’有关。这样的题材和情绪似乎是阿赫玛托娃新的发展方向,它们将诗人推向在她之前尚未定型且不登大雅之堂的‘叙述’和‘谈话’体裁。” [14] [16] 阿赫玛托娃善于捕捉瞬间的情绪的颤动,并且用放大的物体、景观等构成诗歌的陌生化,在断裂和跳跃的词语流中,形成一股内在接续的暗流。库兹明在《黄昏》的序言中准确地指出:“我们误以为,阿赫玛托娃不同于其他爱物者,她拥有在事物与被体验时刻的不明不白的联系中理解和喜爱事务的才能。她经常明确地提到某个具体事物,似乎跟全诗并没有什么关系,是被丢弃的,遗忘的,但恰是因为这一笔,我们才有了被扎一针、甜蜜的药液注入体内的感觉。没有这松鼠皮,整首诗可能就不会有它现在所具有的那种脆弱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穿透力。” [15] [17] 阿赫玛托娃的诗处处存在着这样的矛盾,断裂的与连续的,瞬间的与永恒的,脆弱的和坚硬的,等等。而她正是意欲在这些自相矛盾中,寻求到新的平衡点,达到所谓的“新和谐”。阿赫玛托娃自己说:“对你们来说,这些诗是一种新的和谐……白天黑夜在心里默诵着这些诗……这些诗为我打开一个新和谐的境界。”“新和谐”一词是普希金的用语,他在1824年7月5日Л. A. 维亚泽姆斯基的信中,普希金写道:“拉马丁好就好在他对拿破仑的描写上了,在濒死的诗人身上,一般说总有一种新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和谐令他与众不同。” [16] [18] 阿赫玛托娃显然是有意将普希金所提出的“新和谐”作为自己的创作追求。而这“新和谐”其实也包含着时代的特点。这种断裂和矛盾中的和谐反映了白银时代诗人的普遍困境。白银时代的诗人在创作中已经不能再回到普希金时代完美的“和谐”状态,并且旧式的“和谐”在近百年的蹈袭中,已经流于形式,趋于死灭。因此,一部分诗人意识到,要想获得新的和谐,就必须打破原有的和谐,在诗法、结构和话语上对诗歌进行重新的建构。而因为他们对传统有意的解构和重组,使得非传统性的紧张、断裂以及种种不协调的特点在诗中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紧张和断裂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谋求新的和谐的一种途径。和谐脱离了形式,上升为一种内在的节律和情绪上的协调和统一。不再是黄金时代的那种激扬与恢宏,而是向着细致幽微的方向发展,关注人隐秘的内心以及情感的瞬间。在这一点上最为成功的代表莫过于阿赫玛托娃。马雅可夫斯基也在追求“新和谐”的方面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他对于诗歌形式的改革只是一种单纯的拆分和解构,而并没有在这拆分和解构中建立起诗歌内在的连续性。阿赫玛托娃则恰恰相反。她关注的是人的感觉,而不是诗体的变革本身。她对于诗歌形式的一些突破性的创新也是为了捕捉和书写人的内心世界的需要。曼德尔施塔姆在其生前没能发表的文章《谈现代诗歌》中对阿赫玛托娃的诗评价道:“带有细微心理学及歌曲韵味的作品是阿赫玛托娃的特长,极大地震撼着我们的听觉,如果不是感觉迟钝的话,我们的听觉已经习惯了把心灵中的某些细微的感受同歌曲的概念联系在一起。心理学的痕迹在阿赫玛托娃的诗歌中是那样的自然清新,就像槭树叶上的纹理脉络:
在《圣经》里鲜红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槭树叶上写满了一首首歌曲…… [17] [19]
阿赫玛托娃反对情感在诗中的无节制宣泄,她的诗往往是喃喃的自语式的,感情也潜藏在她精心构筑的不相干的话语或意象背后,内敛而矜持。比如在一首诗中她写道:
蓝色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葡萄里发出芳香……/陶醉着的远方在生气/你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声音沉闷而凄婉/我对任何人再不吝惜/柔韧的藤身仍很纤小/浆果中布满了蜘蛛网/云絮就像一块块流冰/在碧蓝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明波中晃荡/
这首诗中的景物描写比较凌乱,人物之间虽然似有冲突,但也不是十分清晰。“蓝色的葡萄”可以诠释为诱人的爱情,而“蜘蛛网”,“流冰”则可以诠释为对于爱情的迷惘和犹疑。但句子之间仍然没有很强的逻辑关联。在这里,诗人其实寻求的是一种情感和感觉上的延续性。比如“芳香”和“陶醉”,尽管这两个词分别修饰不同的主语,但诗人却有意用这两个次要的修饰词之间的关联去为中心词构筑一种朦胧的联系。类似的还有“再不吝惜”和“柔韧”,“蓝色”和“碧蓝”等等。在这种相互传递的意蕴中,形成无穷无尽的折射,而诗歌便在这一过程中达到浑然一体的和谐状态。阿赫玛托娃的诗虽然呈现出断裂的表征,但却具有着很强的内在一致性。在流动和跳跃的语言中,渗透出一种凝固和静态的美感。与象征派诗人不同,阿赫玛托娃深入到语言无法企及的人的心灵内部:诗的语言是不可以控制的,而只能去捕捉。诗的语言产生于同感觉碰撞的一霎那,而不是用积淀下来的具有特殊意蕴的词汇去填补感觉的空白。阿赫玛托娃的诗揭示了人类心灵最隐秘、最容易触动而又无法言说的那种直觉,她的诗,也许很少有人能够读懂,但是任何一个使用语言的人都不能不为她的诗而牵动自己的情愫,并且唤起心中对于神秘的那种永恒的向往。
埃亨鲍姆强调,联系的矛盾性、“逆喻性”是阿赫玛托娃诗歌的一个典型特征。他在分析修辞性逆喻(诸如“你看,他在快活地忧伤,如此花枝招展而又一丝不挂的姑娘”之类)的同时,也指出了建立在心理失常基础之上,由升腾转向坠落的女主人公的形象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矛盾双重性、“逆喻性”。 [18] [20] 阿赫玛托娃正是利用这种现实的非逻辑性去实现艺术上的逻辑。以她创造的“新和谐”作为普希金时代“和谐”的继承和发展,她抛却了甚至包括诗歌形式在内的一切杂质,所接续的是纯粹的诗歌的精神。哈夫金 [19] [21]对阿赫玛托娃的诗评价道:“它是一个时代通向另一时代的桥梁。况且在桥上的运动是双向的——‘向前向后’。”阿赫玛托娃诗歌的超越性使她唯一使得黄金时代的诗歌传统得以妥善的继承,而她在诗中所追求和营造的“新和谐”又必然成为俄罗斯文学史上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一块里程碑。
阿赫玛托娃的一生,充满了时代和自身的不幸。她将疯狂而恶劣的社会环境比喻成“新经济政策时期的住宅”,讽刺而又痛心地说:“圣像还挂在墙上,但已显出拥挤紊乱,有人在喝酒,并当着许多无关人的面尽情宣泄自己的情感。是的,您是对的,任何时代——醉酒都是最后的真理,一切都溢出了杯口,尽管没什么东西可以溢出的。” [20] [22]作为一位诗人,比起俄罗斯和人民的命运,她更为关注的是整个社会的心灵和精神状态,而她的这种深切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关怀却不能为世人所理解。1946年8月14日联共(布)中央政治局通过撤销《列宁格勒》杂志并改组《星》杂志编辑部的特别决议,将阿赫玛托娃的诗定性为“空泛无物,不问政治”,认为她是敌对人民的,空虚庸俗的诗的代表,她的诗“为了艺术而艺术”,不愿与人民走在一起。她的诗作被删改和查禁,使她和她的诗蒙受了巨大的屈辱。她曾痛心疾首的说道:“可能我今年的唯一好事,就是这本书没被出版。……人们会说:‘我们这多么的不幸,如此动荡的局势,她却仍坐在自己的泥潭中,冥思苦想着爱情和自己的发辫。’” [21] [23]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阿赫玛托娃必将为人们理解和深深的崇敬。她虽然并未跻身主流,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位真正的 ( http: / / www.21cnjy.com / " \t "_blank )诗人。
参考书目:
《阿赫玛托娃诗文集》,马海甸、徐振亚译,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
[俄] 弗·阿格诺索夫主编《白银时代俄国文学》,石国雄、王加兴译,译林出版社,2001
[俄] 莉季娅·丘科夫斯卡娅著《阿赫玛托娃札记》三卷本。方珊、张冰主编。华夏出版社,2001年版
《俄国现代主义诗歌》,郑体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法]亨利·特罗亚《普希金传》,世界知识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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