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 过洞庭
张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作者简介:
张孝祥(1132-1170),字安国,号于湖居士,安徽乌江人。南宋前期爱国词人。主张恢复中原,反对隆兴和议,两度被劾罢官。
张孝祥从初登政治舞台起,就鲜明地站在主战派一边,为民族英雄岳飞辩冤,积极主张收复中原,反对屈辱的”议和”,曾两度被朝中投降派弹劾罢职。乾道二年八月,他罢官北归,路过洞庭湖,写下这首著名词篇。
张孝详的词多以抗金为主旨,气势豪迈,淋漓痛快,在南宋初词坛影响较大,是南宋词坛豪放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与张元干一起号称南渡初期词坛双璧。也有写景寄怀之作。留有《于湖居士文集》、《于湖先生长短句》。
念奴娇 过洞庭
张孝祥
【创作背景】乾道二年(1166),张孝祥又遭到毁谤而罢官,再次经历了仕途的险恶。他七月由桂林北归,一路泛湘江,过衡阳,登衡山祝融峰,自长沙经湘阴,中秋之夜到洞庭湖畔。平湖秋月之夜,诱发了词人 的“勃然诗兴”,使他挥笔写下了这首词。借洞庭夜月之景,抒发了作者的高洁忠贞和豪迈气概。时年35岁。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整体鉴赏
上阕 主要写景,景中寓情。通过描写广阔清静、上下澄明的月色湖光美景,表现作者光明磊落,胸无点尘的高尚人格。
下阕 着重抒情,意转激昂。抒发豪爽坦荡的志士胸怀,表现了旷达胸襟和超脱的人生观。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赏读】先写洞庭湖的美景,突出写它的澄澈。洞庭湖与青草湖相连,浩瀚无边,在这中秋将至的时节,更是没有一点风势。
纵目洞庭 ,秋高气爽、玉宇澄清 ,湖上万里无云,水波不兴 。读之洒然,令人向往不已。
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
【赏读】玉鉴就是玉镜,琼田就是玉田。“玉鉴琼田”,形容湖水的明净光洁。“三万顷”,说明湖面的广阔。著,附着。船行湖上,好像附着在湖面。
这几句运用比喻、夸张的手法, 在一大一小的对比中,展示出洞庭的浩淼和开阔,也衬托出词人豪迈的气概。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赏读】这三句写水天辉映一片晶莹。皎洁的明月和灿烂的银河,在这浩瀚的玉镜中映出她们的芳姿,水面上下一片明亮澄澈。
“表里俱澄澈”,描写洞庭湖从天空到湖水,上上下下都是透明的,没有一丝儿污浊。在写景的同时还寄寓了深意。表明自己的光明磊落、胸怀坦荡。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赏读】洞庭湖是澄澈的,诗人的内心也是澄澈的,物境与心境悠然相会,达到了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美妙境界。这妙处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
这难说的妙处应当是心物融合的美妙体验,只有这种美妙的体验才是难以诉诸言语的。
—— “一片冰心在玉壶”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赏读】“应念岭表经年”,是由上片所写洞庭湖的景色,因而想起在岭南一年的生活,那是同样的光明磊落。 “肝胆皆冰雪”与上阕的“表里俱澄澈”互为呼应,表明词人胸襟坦白,如同冰雪一样晶莹,这也是词人高洁人格的象征。
“应念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结合他被谗免职的经历来看,还有表示自己问心无愧的意思。在岭南的那段时间里,自问是光明磊落,肝胆照人,恰如那三万顷玉鉴琼田在素月之下表里澄澈。在诗人的这番表白里,所包含的愤慨是很容易体会的。
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赏读】这两句又转回来写当前。萧骚,形容头发的稀疏短少,好象秋天的草木。结合后面的“冷”字来体会,这萧骚恐怕是一种心理作用,因为夜气清冷,所以觉得头发稀疏。
“短发萧骚襟袖冷”,如今被免职了,不免带有几分萧条与冷落。但诗人的气概却丝毫不减:“稳泛沧溟空阔”。不管处境如何,自己是拿得稳的。沧溟,本指海水,这里指洞庭湖水的浩淼。这句是说,自己安稳地泛舟于浩淼的洞庭之上,心神没有一点动摇。不但如此,诗人还有更加雄伟的气魄:
尽挹西江还,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赏读】这是全词感情的高潮。
西江,西来的长江。挹,汲取。“尽挹西江”,是说汲尽西江之水以为酒。
“细斟北斗”,是说举北斗星当酒器慢慢斟酒来喝。这里暗用了《九歌·东君》:“援北斗兮酌桂浆”的意思,诗人的自我形象极其宏伟。
“万象”,天地间的万物。这几句是设想自己作主人,请万象作宾客,陪伴我纵情豪饮。
一个被谗罢官的人,竟有这样的气派,须是多么的自信才能做到啊!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赏读】这是全词感情的高潮。
舷,船边。扣舷,敲着船舷,也就是打拍子。苏轼《赤壁赋》:“扣舷而歌之。”
啸,蹙口发出长而清脆的声音。“扣舷独啸”,有啸咏、啸歌的意思。
“不知今夕何夕”,用苏轼《念奴娇·中秋》的成句:“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词人此时已经完全沉醉在这湖光山色中,忘情地扣舷独啸,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这两句作全词的结尾,很有余味,又回到一开头“近中秋”三字所点出的时间上来。首尾呼应,结束了全词。
上阕着重写景,景中寓情。
下阕着重抒情,意转激昂。
这首词在情与景的交融上有独到之处,天光与水色,物境与心境,昨日与今夕,全都和谐地融会在一起,光明澄澈,给人以美的感受与教育。
这首词把重点放在抒发内心情怀上,突出描写了自我人格的高洁。
【学习总结】
【艺术特色】
物境与心境高度融合,自然美与人格美浑然一体。
通篇景中见情,境界空阔,表现了作者胸襟洒落、气宇轩昂,显示了作者的高尚品质。